从泳池里走出来时，乔文声已经浑身湿透，他拿起旁边长椅上尚干燥的校服，湿漉漉地回了家。
打开公寓门，家里只有工人阿姐在洗衣房，文臻和覃庄祺都没回来。阿姐出来迎他，看到这副狼狈相，吓得惊叫一声，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只好让他赶紧换下湿衣去洗澡。
阿姐怕他感冒，让他在水温过高的浴缸里泡了好一会。收拾妥当后已经快下午三点钟，窗外连绵的雨声让人心烦，他索性蒙起被子，放空着躺到了晚上。
七点多钟文臻和覃庄祺才一起回家，乔文声听到文臻压低声音询问阿姐发生了什么，接着便响起脚步声，阿姐走到他房门口，轻声告诉他该吃晚饭了。
餐桌水晶灯的金色光束明晃晃洒下来，但气氛仍然寂静沉重，乔文声不用看也知他姐姐脸色不好，文臻在气头上，其间好几次“啪”一声放下筷子，几欲开口，但最后都被覃庄祺劝了回去，他温和地说文臻：“别在饭桌上教训他，你忘了，你也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乔文声埋头扒饭，好像他们谈论的事与他无关。
待到晚餐结束，文臻刚要讲话，却被他抢白。
他把手放在膝上，慢吞吞道：“有件事跟你们宣布一下。”
“我打算搬出去，一个人住。”
话音刚落，原本就沉闷的气氛此刻更静得让人窒息。乔文声抬起眼，目光缓慢地扫过惊诧的姐姐，在同样吃惊的覃庄祺面孔上停留片刻，不等他们反应，随即起身回房。
客厅里姐姐和姐夫都在继续沉默，乔文声不管他们，找出上个月买的摄影杂志翻看，末尾影像店名单中有一家离公寓很近，他用马克笔打了个对勾，准备明天放学去一趟。
——他独自想了一下午，终于想好该怎么做，而搬出去住和影像店都是计划里重要的一环。后者好说，只是前者他不确定文臻是否能松口。
虽说不论文臻作何反应，他搬走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乔文声不想让姐姐因为这事怨他，毕竟他是为着她好。
临睡之前，文臻终于来找他。
彼时乔文声正躺在床上翻看DV机，小小屏幕画面模糊，但两具交叠的赤裸肉体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听到敲门后，乔文声立刻合上DV机，拿起床头的杂志，清清嗓子说：“我没睡。”
文臻开门进来，默默在他床沿坐下，像是措辞一样，久久未开口。
乔文声静静等着她，过了一会，文臻伸出手：“手给我看看。”
伤口嫩肉在水里长久地浸着，此刻已有些发白，有种不健康的浅粉。就着台灯昏暗的光，文臻细细看了一会，忍不住啧了一声，半心疼半责备地说：“你从小就不是打人的小孩，怎么今天要和同学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