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臣也是厉声说道,
“这是事实,千千万万的灾民们,谁去发给他们救灾粮款,是你发,还是我发,还不是得靠那些,你认为的贪官污吏们,大大小小的官员啊,喂饱了他们,他们才肯给朝廷卖命,”
“老师,此言真乃旷古之谬论,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竟然还贪污贪出了大道理,我等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了?”
沈中新一脸的悲愤之色,而后伸手,翻开桌上的奏折,看了起来,都是京南呈上的折子,顾一臣也未阻拦,叹口气接着说道,
“京南压不住了,自然要想着后续补救之策,至于你说的道理,都是几十年官宦生涯换来的大道理,这是千千万万血淋淋的事实换来的金道理啊,子钰,不说别的,白莲教之祸,本该杀完京南上下各官员,可最后呢,还不是依靠他们把京南安稳下来,你怎么就不懂呢?”
“老师,我等读圣贤书,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点点滴滴皆是民脂民膏,老师,他们怎么忍心再在百姓的口中去扣除一粒粮食出来,这个折子写道,施粥的锅里放的都不是米,是”
沈中新也不忍再说下去,放下奏折放在老师身前,
“我哪里不知,子钰,你可知道,这一斤的口粮,可以换三斤麸糠,也就等于原本能救活一个人的粮食,现在可以活三人了。”
顾一臣虽然平静的话语,可是隐约的颤音也是述说了心中的不安。
“可是,老师,那麸糠可是给牲口吃的,不是给人吃的。”
沈中新还在怒斥,京城施粥都是白米,立棍在上不倒,何曾见过用牲口吃的口粮去赈灾的。
顾一臣当然知道,那些是给牲口吃的,可是又叹了一口气,
“哎呀,子钰,那些灾民还算人吗,”
“嗯,老师,您说什么?”
沈中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多年跟随的恩师,竟然能说出这等话语,一时间呢喃发不出声音。
“不要这么激动,你没听错,为师是这么说的,你知不知道,京南白莲教之祸的时候,为师就带着户部的人去赈灾,
所到之处,遍地饿红了眼的灾民,行将饿死之人,就不是人了,那就是畜生,只要能活着,还什么麸糠啊,那是好东西,草根,树皮,泥土,都可以吃,
你以为为师毫无人性是不是,你以为为师铁石心肠是不是,错了!为师当年亲自去了灾区,到那一看我心都凉了,我这才知道,不管朝廷发了多少赈灾的粮食,永远也不够,如果下面的人不设法变通一下,那你在灾区,看到的就不是灾民,而是累累白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