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没有落雨。
李大脚快乐的是东山坳里亮极了,好像要出日头,尽管大块的铅云密不透风地布在她的头顶,李大脚在这个清晨挑着米和竹篮朝通往汀州城的山道上走去的时候,心里是快乐的。
从野猪坳乡村走到汀州城,要经过多少个村庄,翻过多少座山,谁也没去做过准确的统计,反正总有翻不完的山走不完的道路,泥泞的道路,坎坷的道路。
李大脚穿着草鞋上路。
她那双大脚板已经习惯这难走的山地了,走几十里路对她而言不在话下,她健步如飞,没有一个野猪坳乡村的女子敢和她比试挑着担子走道,甚至连野猪坳乡村的许多男子都对她自叹弗如。
每次去汀州城,她总是害怕在路上碰到打劫的土匪。这年头,兵荒马乱,那些土匪要钱不要命,根本就不管贫富,只要被他们伏击抓住,能保住一条小命就算是走大运积了阴德了。说实在的,七嫂的确担心大脚,每次大脚出门,她的心就开始悬着,到薄暮了要是大脚还没回来,心里就像着了火似的,就会举着火把迎路接去。可每次大脚都是在薄暮的时候回到家里。
野猪坳乡村里有句俗话,走的夜路多了总会碰到鬼。
那么,大脚这次的旅程呢?
许多事情仿佛是注定的。
该发生的事情你逃也逃不掉。
在通往汀州城的道上,有一个叫做老虎口的隘口是最怕人的了。这里山高林密,是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
只要过了老虎口,那发生问题的概率就相当低了。山里人走到老虎口时,都不敢停下来休息,再累也不敢停下来休息,惊惶而过。
也许是李大脚今天心情愉快,走到老虎口的时候已经是半晌了。她觉得有点累。她在路边的一棵古松下放下了担子,然后坐在古松弓起的树根上休息。汗水把她额前的头发牢牢地粘在额头上,她的脸红扑扑的,犹如山野盛开的红山茶。
她哼起一支歌儿。
那歌儿在野猪坳的山地流传着,像她这样年龄的少女们几乎都会唱。
这是一支情歌。
哼着哼着,她就唱了起来。
十八亲哥笑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