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哲这样问了,却叫薛灜怎么开口?
他当然不能说实话,他什么也不能说,他从五十年前说下这欺骗的谎言开始,就绝对不能坦白这件事了。
——他必须要隐瞒,即便这一个谎言,要用千百个谎言去隐瞒。
“我当然没有!”薛灜让自己直视汤哲的眼睛,目光里满是真诚,“我怎么会……”
汤哲的目光如炬,似乎能洞察一切,薛灜觉得心跳加快,但是他这些年来戴久了面具,早已同那面具融为一T,就连薛灜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真的没有欺瞒,还是伪装太好了。
床榻上的瘦弱男人看着他,明明只有很短的一瞬,随即就收回了目光,倚在靠枕上,也不知道是看出来了,还是没有看出来,只是冷声道:“我要回天极宗。”
他这话说起来十分笃定,不容有半分反对,他平素是温柔和顺的X子,只有在对薛少尘教育方面才会偶尔露出这幅严厉坚决的姿态。
薛灜张了张口,下意识就要表示反对,但他终究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将嘴闭上了。
汤哲见他没有回答,也不打算获得他的同意,只是有些恹恹道:“……我只是去拜祭师父,曾答应过你的事,我……我绝不会违背誓言。”
当初他用自己换得薛灜去求情,此后余生不再与江折春相见,不可以去打听她的下落去处。
汤哲是重诺守信之人,既是答应了,就绝没有违背誓言的道理,哪怕心中再怎么样想见江折春一面,这五十年来他也从不提及,也从不去询问。
薛灜是知道他的,知道他这接近于“迂”的X子,说得好听是守诺,说得难听些就是不知变通,否则他也瞒不了汤哲这么多年。
先前君莫笑出事,薛灜心中已有预感,故而才将此事一直隐而不说,但也不晓得是哪个不长眼的,将这事告知了汤哲,又多生许多事端来。
汤哲见他不说话,心下一沉,但他知道若是此刻退缩,只怕日后就再没有机会往天极宗去,于是又道:“我晓得你不放心,所以方才……才叫净台瞒着你,不要让你晓得。”
薛灜将头抬起,直gg盯着,还是不说话,汤哲也不躲闪,两人对视良久,薛灜像是低头了一般收回视线,将头低垂,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好。
可接下来不待汤哲说话,他又接了一句道:“让你去天极宗可以,可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汤哲晓得他松口已是极不容易,但也不可能没有条件,于是沉声道:“你先说。”
“第一,你身子不好,一路上若是车马水路,必然奔波劳累,路途延长。你要去,必然要坐府中的飞舟去,一来路途缩短,平稳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