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言被废之后,霍琏的身子愈发弱了，入夜后都是一个人宿在椒房殿里，不许任何人去打扰。
冬日微雪时,唤霍琏起身的小内侍发现他气息全无,驾崩于椒房殿中。
大抵说起来很是残忍,里柿算了算他前世过身的时间，发现今生早了许多，大抵罗意秋的死与往事的揭露于他也是一大打击。
“殿下,当去主持奠仪。”祢笙望着悯之在窗边独坐的背影,小心地提醒着。
他没有应答。
里柿原准备去换服丧的礼服，方摘下珠钗与鬓花,便见着了这一幕。她缓步过去，小声与祢笙姑姑道,“姑姑先去吧。我与阿亘说说。”
“喏。”祢笙颔首退了出去。
她走到悯之身边去,“阿亘有没有听过，‘魂魄重生’的说法？”
“听闻人死掉之后魂魄会在世间逗留许久,有的人是去弥补错误,有的人是去找坏人复仇,有的人是想留在亲人身边，而如果他仍有不放心的，就会始终在世间逗留，无法去往生了。”
里柿能够看得出来，悯之与霍琏之间虽然看上去十分淡漠，霍琏故去,他心下仍是难受的。
“他若是看着你不放心，心有牵挂……没办法离去。”里柿执起他的手来揉了揉，“让他始终在这世间游游荡荡的,该多可怜啊。”
她说罢，悯之将她揽入怀中，顺势吻了吻她的额头。
“谢谢你，小柿子。”
“不用谢，有我没我都一样嘛。”里柿故意拿话逗他。
“不……”她只是玩笑，悯之却蓦地认真起来，“答应我，以后始终都要在我身边，好么？”
里柿叫他严肃的样子逗着了，“笨蛋，就算哪一日你让我走我也不会先走的。”
说着她与悯之递去手杖，并扶了他一把，让他能够如常人一般站立起来。现下殿外已然积起了厚厚的雪，二人在雪中留下两行足印，一直延伸出了东宫。
朱墙之外云消雪霁，升起了许多白色高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