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你当年也是为她好,想让她有个盼头,虽说日子过的苦了点,人活下来了就行。”

    晏柳道:“总之,我很对不起她。”

    厉无归只当晏柳又在伤春悲秋,哄人的耐心被消磨了去,又想起自己昨晚特意吩咐小六做的布置,眼里溢出点笑,不愿在鹂娘这里继续与晏柳纠缠下去,而是强硬牵住晏柳的手,带他回到自己的卧房。

    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晏柳整个人都被吓精神了。

    红色的被褥,红色的床纱,红色的龙凤烛,还有红色的囍字,以及红色的两件喜袍。晏柳揉了揉眼睛,猛然转头看向厉无归。

    厉无归大咧咧地一耸肩,理所当然道:“啊,是这样,昨天你说让我娶媳妇儿,我仔细想了一宿,实在想不起能娶谁。”

    顿了顿,笑出两颗尖尖的小犬牙,使劲把晏柳推进了屋。

    “其实在五年前,我就做过一个梦,我梦见咱俩跪高堂,拜天地,你穿着我买给你的大红喜袍,脸上涂胭脂,笑起来特别好看,但我没敢把这梦告诉你,因为我知道,如果你听说我做了这种昏梦,一定会骂我,你一向是很不喜欢红色的。”

    厉无归一边说,一边几步走到挂着喜服的木架子前面,随手将喜服取下,丢给晏柳。

    “但是现在不同啦,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愿意干也得干,横竖你也说了,过两天我就得放你走,所以趁着你还没走,让我把梦做完吧。”

    青天白日的,晏柳看着自己手里血一样的喜服,嘴角一抽。

    也罢,再陪一次。

    不等厉无归张口吩咐,晏柳便窸窸窣窣地换好了喜服,将头顶玉冠换成了一根红木发簪。那边,厉无归也已经换好了衣裳,并且难得束了发,正站在桌子旁边,看着他笑。

    到处都是一片红浪。

    晏柳动了动眼珠,鼻腔忽的有些发酸。

    是时候了,或许……或许可以趁着今天,和厉无归彻底做个了断。这是难得的机会,再说他原本也打算这么做的。

    爪牙的命从来都不属于爪牙,而是属于爪牙背后的那个主人,现如今他为爪牙,主人要他生,他就能生,主人要他死,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话又说回来,若是他的死能为某些人劈开生路的话,他并不怕死,因为活了这些个年头,他已经很难想明白,一个人,究竟是活更痛苦些,还是死更痛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