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便道:“这是废嫔佟氏,因毒杀了舒贵妃腹中龙子才流落到这般田地。咱们皇上已经很留情面了,没让太后在盛怒之下杀了她。”

    孙灵陌道:“你不是说皇上每晚只让容妃侍寝吗,舒贵妃是怎么怀上龙子的?”

    杜衡小声道:“听宫女们说,舒贵妇那日使了点儿见不得光的法子,留了皇上一晚。为这事儿,容妃还呕了好几天气呢,皇上变着法哄她好久才好不容易哄得她回转。”

    孙灵陌闻言撇了撇嘴,微声嘟囔了一句:“以为在演古偶剧啊。”

    再回头时,佟念荷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位方脸嬷嬷,手里端着个檀木茶盘,上面搁了碗黑乎乎的药汤。嬷嬷苦口婆心劝她把药喝了,佟念荷却始终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吹着手里的玉箫。只是气息越来越弱,萧声越来越轻,最后已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了。

    一首曲子戛然而止,女子手里的玉箫滑下去,惨白着脸色缓缓倒在了台阶上。

    梁嬷嬷吓得面如土色,扔了茶盘去扶自己主子,口里急得大嚷大叫起来。孙灵陌要去救人,被杜衡拉住劝道:“不能去!谨嫔是有罪之身,舒贵妃早就看她不顺眼,等着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你要是救活了她,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孙灵陌道:“今日事今日毕,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掰开他的手跑了过去,把佟念荷扶起来,伸手去把她脉象。

    梁嬷嬷见她是个面生的太监,吓得问道:“你是谁?谁让你来的?主子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孙灵陌道:“你放心,我是宫外来的大夫,不会害她。”

    梁嬷嬷道:“是圣上派你来的对不对?”不等回答,已经激动地摇晃起佟念荷来:“主子,圣上派人来看你了!老奴早说过,圣上不会这样狠心,他对主子还是有旧情的。主子又何苦总是这样作贱自己?”

    那嬷嬷一边抹泪一边晃悠,几乎快把佟念荷晃散架了。孙灵陌拦住她道:“你没见她就快死了吗?”

    梁嬷嬷吓得更甚:“你是说……主子就要不行了?”

    孙灵陌道:“本来是要死,可巧你们碰见我了。”从前襟里掏出针灸包来,给佟念荷扎了几针,待她额上青筋泛起方才拔出。

    过得片刻,佟念荷悠悠醒转,睁开眼满目疑惑地看了看她。眼神很快又变得冰凉,目光从她脸上淡淡瞥过,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梁嬷嬷伸手想扶一把,被佟念荷推开了。

    “嬷嬷还是走吧,被人看见又要挑你的不是。”

    不仅是那萧声,连她的嗓音也被这冷宫浸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