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竹馆厢房内,现在却是一片静默。
祁濡辰自进了房间起,便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现在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端着茶杯一言不发的饮着。
许岙这厮虽然不着调儿,但也是个知趣的,这种时候也没上去找事儿,自己乖乖的缩在一个角落里装鹌鹑。
闵槐烟照例坐在了自家小师弟旁边,眼睛却淡淡的落在了华峰身上,压迫感十足。
这厢,华峰挥退了侍者,站到祁濡辰的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皇族大礼:“臣华峰,拜见九殿下。”
“可别……”祁濡辰嗤笑一声,放下茶杯冷冷的道,“我可受不起华公子的大礼。”
“殿下说笑了,您就算常年流落民间,也改变不了您是西境九殿下的身份不是?”华峰站起身,笑容温润如风,百般谄媚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却丝毫不显刻意,足见其用心之深。
祁濡辰垂眸,淡声道:“华峰,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前朝余孽,你跟我混在一起,你华家六代为相的荣誉,怕是就要断送在你的手上了。”
说道“前朝余孽”四个字的时候,祁濡辰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把它们在嘴里来回撕碎咀嚼着,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这荣誉断与不断,与我没有太大的干系,也不可能因我一人的所作所为就能有所改变的。华峰所求的,不过是一己之私而已。”
“哦?一己私利?”祁濡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脸,冷哼一声,明摆着不相信,“华家是堂堂丞相府,你是华晨嫡子,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与皇家都差之不多,要什么有什么,又有什么是需要你自己动手去取得的?”
“九殿下有所不知,我虽是华家嫡子,但在众兄弟排行中既不是最受宠的幺子,更不是被寄予厚望的长子,我平日里连自己的爹都见不上几面,更别说有多受宠了。更何况,父兄都嫌弃我不学无术,竟然学那些商贾之道,还自己开了这么一家酒楼,就更不怎么关心我,我如今在那个家里,竟是连那些个姨娘生的庶子都比不上了……所以,殿下你说,我若是再不争,再不为了一己私利着想,我在华家,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华峰目光坦荡的正视着祁濡辰的双眼,“再者……到底谁是前朝余孽,还说不定不是吗?”
祁濡辰慢悠悠的给自己续了一盏茶,不急不缓的抿了几口后,方才淡淡的道:“你倒是聪明。”
闻言,华峰面上一喜,殷勤的上前就要帮忙添一添茶水。
“啪……”
祁濡辰将手中的茶盏狠命一摔,一步跨出直接掐住了华峰的脖子,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道:“好,很好,不愧是你们华景城的种,同样的把戏还想在玩儿第二遍,当本殿好欺负是不是?”
这华峰可不是个聪明人吗?他刚才那一系列动作,还有那模糊不清的话,听起来好像真的是为了他一己私利,想要投靠祁濡辰,可实则却压根儿没有真正表示什么,反倒像是在试探他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