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风还带着冬雪的寒凉,姜佩兮也是在那一刻,第一次感知到姬朔的孤寂。
姬胧死的时候,他如往常一般沉默地叩首、备丧,接待来来往往的外宾。礼仪周到,谈吐从容,没有一丝的哀戚之色。
以至于姜佩兮这个身边人,都以为他完全不在意。
可这一年,已经是姬胧去世的第五年,丙戌之乱的第四年。
在面对诸多猜忌怀疑时,他忽然提起他效忠了半生的主君。
姜佩兮侧首看他,夜风吹动姬朔宽大的袖袍,他身上散落的制服边角在风中打着旋。
姜佩兮只能无助地看着他,姬朔的内心如一滩死水。可与其说是姬朔一直不肯对她开放,还不如说是姜佩兮自私地不愿涉足那片深渊。
她是胆怯的,从来都是。尤其是在曾小心翼翼去触碰时,被他蓦然躲开。
姬朔别过脸,向祭殿走去。寒凉的夜风卷着他的声音,传入姜佩兮耳内。
“佩兮回去吧。”
姬朔掀起衣袍角,跨过高立的门槛。傲然的背影恍若青松,永存不倒。
善儿看见父亲,立马跪好。
姬朔没有看他,静静地看着一排排的灵位,目光停留在姬胧的牌位上很久。
最后掀起衣袍,跪在了灵位前。
外面的风从门口涌入殿内,森森的烛火突然连着熄灭。
善儿如一只受惊的松鼠,钻进姬朔的衣袖下。
姬朔并没有呵斥他,只是静默地跪着。善儿慢慢抬起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窘迫地跪正身子,挨紧父亲。
夜风抚起姜佩兮散落的碎发,吹在脸上,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