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脸色微红,沉吟道:“莫须有三个字,当真是鲜血淋漓,让人不寒而栗啊!”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未必让岳飞动容,可是朝堂的针锋相对,却让人惶惶不安,黑的能变成白的,对的能变成错的,什么都不顾,恐怖的程度,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宗泽大笑,“这便是人家的厉害之处了。我这把年纪,是经历过熙宁变法的。早些时候,王安石负天下大名三十年,便是司马光都极力推荐,视作救时宰相。可王安石真的主持变法,伤了他们的利益,便疯狂反扑,破口大骂,把王安石和他的心腹悉数叱责为邪党,言语之恶毒,下手之凶狠,何曾有半点君子之态……便是老夫……”宗泽顿了顿,不再说下去。
可岳飞却也知道,老相公大半辈子仕途坎坷,名声极差,就是因为他跟新党的奸佞搅在了一起,受到了保守派的疯狂报复……
宗泽仅仅是同情新党,并非新党成员,便落了这么个下场,党争之恐怖,可见一斑。
“老夫本以为这事情万般艰难,却没有料到,官家借着二李之口,把最紧要的事情给说破了,从今往后,不管是主持朝局,还是领兵打仗,都能安全不少,官家仁慈啊!”
岳飞再度吸了口气,能把握瞬间的战机,在疆场决胜,如此人物,脑力又岂会太差。只不过专精的方面不同罢了。
而经过宗泽的点拨,岳飞如云开雾散,一目了然。
二李早就通过气了,甚至这一次的事情,就是赵桓在背后授意的,把最难环节打破,让许多人没了施展的空间。
如此做法,倒是很附和赵桓的脾气。
可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问题是点破了,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却是岳飞想不通的。
“老相公,莫非朝廷真的打算恢复府兵制?”
“难!”宗泽直接道:“府兵制是北魏鲜卑用的手段,说穿了,倒是有些类似金人的猛安谋克,平时务农,战时为兵。百姓自己准备兵器铠甲,听从朝廷号令,随军出征……可是以当下的情形,咱们大宋并没有那么多可战之士。而且在府兵制之下,必须还有两个东西。”
“什么?”岳飞好奇问道。
“一个是三长制,一个是均田制……鹏举你也清楚,北魏的时候,还没有科举哩!如今乡村地方,多为士绅说了算,三长制怕是落实不下去……至于均田,朝廷要真有本事均田,便是不用府兵之法,也能征收足够的钱粮支应军用。”
“那……那李太傅为什么要提出府兵制啊?”
“哈哈哈!”宗泽大笑,“鹏举,你见过集市上讲价吗?”
岳飞眉头挑了挑,宗泽便道:“李太傅把价码抬高,如此才能给别人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以老夫之见,继任首相的不会是李邦彦了。“
岳飞吸了口气,不免担心起来,他自嘲笑道:“晚生一介武夫,本不该过问朝廷事务,可如今争论这么多,晚生唯恐会影响到军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