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昔又轻笑了一下,看着武承嗣。
自武后为皇后起,武家富贵滔天,几乎男子均为王,女子均是公主。
武家的富贵是武后给的,当然,很多武家人也是她杀的。
多年前,外祖母荣国夫人曾在武家家宴上,半开玩笑、半是炫耀地问武后的几个异母哥哥,“尔等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你们几个混小子还欺负我媚娘来着!如今,还不是全靠媚娘!”
谁知武家几兄弟连句软话都不说,硬气地说“幸亏武家是功臣后代,否则武家兄弟真要靠妹妹,那就是耻辱了!”
——这就是不领情的意思了!
荣国夫人没有当场发作,但是把新仇旧恨积攒到一起。太平清楚地记得外祖母将此事说与她时,脸上突然浮起的笑容。
宴会不久,这几个武家兄弟,都被武后外放边疆。无一人有善终。
太平的姨母韩国夫人以及表姐贺兰氏,也都因与高宗有了私情,被武后先后杀掉。
沈梦昔看着座中的武家人,心中感慨,一个像样的都没有啊!外戚是这么做的吗?
武承嗣此时正用胖胖的手,端着一盏酒,殷殷地往沈梦昔手中送。
他是武后异母二哥的儿子,四十岁,老婆孩子一大堆。
此人庸碌无能,只懂声色犬马,是武后实在无人可用之际,从海南召回的。他非常清楚谁是主宰命运之人,对武后言听计从,指哪儿打哪儿,三年前当了宰相,一个月后又被罢免,此后更加勤谨,如今官职是纳言,职责是宣达皇命,倒是非常适合他。
沈梦昔缩回手,放回膝盖上,客气地说“表兄也知太平一向酒量欠佳。”
“仅此一杯!仅此一杯!那些混小子的酒,太平可以不饮,表兄的敬酒,就一定要饮下!”武承嗣有些暧昧地笑说。
“哦?”沈梦昔似乎被勾起好奇心,转头看着武承嗣。
迎着盈盈目光,武承嗣仍旧端杯,做出深情的样子,俯身低声说“表兄虽不及那薛绍英俊潇洒,但也可以为表妹遣散妻妾,今后独守表妹一人,绝无二心!”
沈梦昔听后,昂起了下颌。忽然接过武承嗣举了半天的酒盏,拿着手上把玩了一下,又端详了一会儿,笑说“表兄的话,太平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