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翼带着十几个手下马不停蹄的赶来的时候,看到罗宇的样子,微微一愣,这个少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虽然依旧静静的趴在芦苇之中,认真观察着对面的人群,但却已经不复初见时的那种浮躁,虽然依旧平静甚至微笑地眺望远方,淡然的眼神如同欣赏那山间烂漫的百花,悠闲的摸样仿佛不是紧张等待接下来第一次的血腥搏杀,而是郊游游玩一般轻松自在。
翼却愣了下来,这种看似温顺柔和,其实只是将那嗜血的渴望折磨掩盖在温柔和善的外壳之下,让他恍惚间看到过去的自己,同样心中潜藏着那压抑不住的杀意和仇恨,只是自己在长老那温和的心灵力量下潜藏得更深一些,加上这些年来陪伴着成为心中寄托的女儿那萌生的温柔父爱,才隐去了那份激荡的血色锐意。
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少年昨天夜里怯生生从草丛出现时的那个眼神。
单纯的自信、天真,洋溢着某种欢快的信念,正是这种单纯的年少美好眼神,才让他微微触动,力排众议,直接选择接纳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他摇了摇头,心中思绪万千,脚步却未曾停留一刻,直接走了过去,望向对面岸上不变的红艳,胸中一直激荡着那种撕裂的痛楚,正渴求着仇敌之血来缓解一二。
无论如何,都与自己无关,现在要做的,仅仅是让那群畜生来偿还那一丁点儿利息了!
“翼大叔,你们来啦!”这个少年看到翼带着手下走来,灿烂的笑了笑,挥手间如同热情的主人招待客人一般款款叙述,一一介绍起来,
“那群大和人一共有十二个人,三个人躺在岸边似乎在睡觉,七个人坐在旁边休息,剩下的两个在水里到处叉鱼,不过他们似乎不是和我们一样专门捕鱼,一共只有两把鱼叉,剩下的人都背着一个竹篓,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不过应该不是武器。”
“不错。”翼深深的看了这个突然变化极大的少年一眼,笑了起来,眸子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能观察这么多细节,你做的不错,实在超乎我的预料!不过,接下来,你就跟我们来学一学,什么才是真正的捕猎!”
他招呼着旁边静站一旁的手下,示范般匍匐般低下头,扑通一声跃进水里,水面震荡之后,猛然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他极为舒爽的抹了抹眉间上的水珠,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抬头对着岸上的众人交代道:“我们从旁边游过去,桀,你带着水性最好的七个人藏在旁边的水里,我带着剩下的人偷偷上岸直接包抄突袭!”
这个与华夏古代某位暴君同名的“桀”却是一个矮小精悍的男人,他默不作声点了点头,然后喊出七个人,不约而同的将手里那锋利的木质鱼叉全部递了过来,冷眼旁观的罗宇清楚的发现,这个由八个水性最好的伙伴组成的小队的腰间,黄色裤衩的腰带上,都别着长方块一般黝黑打磨的如同宽刃的铁条。
“宇,你就跟着我们去岸边包抄,战斗的时候在远方看着就行了。”翼转头继续向新加入的少年嘱咐,显然并没有真正让这个毫无经验的少年参与战斗的意思。
冰冷的水流刺激着罗宇的身心,他沉静地在水中沉沉浮浮,自幼在游泳池练习的游泳本领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让他毫不吃力的跟着这些精通水性的汉子一点点游向距离那群敌人百米左右的上游岸边,然后偷偷摸摸依次爬上岸。
几分钟之后,他们一共九个人已经居高临下的站在隆起的小型山丘上,看着底下那群大和的死敌们悠闲自在的休憩,观察他们那种毫无察觉死神逼近的松懈摸样,却一个个沉默的如同铁打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群白痴,居然还有心情玩小孩子家的游戏!”低头看到有两个大和的男人,似乎追逐玩耍一般在沙地上跑来跑去,翼吐了口唾沫,发出鄙夷的嗤笑,打破了沉默,然后随手抽出一根旁边部下提着的大捆鱼叉,眼神忽然锐利起来,朝下面望了过去。
旁边静静看着的罗宇突然想起昨天夜里,那几乎将自己破脑贯颅的那电光火石般的一记投掷鱼叉,忍不住提起几分兴趣,专注的看向这个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看好了!”
翼似乎感觉到罗宇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洁白牙齿灿烂地笑了笑,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呼呼的吸气声音极为绵长,似乎要将肺部都撑裂一般,他倏然微微退后一步,握着鱼叉的右手倒提到背后,身体半仰,头却朝下方遥遥望去,短短的几秒内,那黝黑结实的身体缓慢的沉静下来,一点一滴沉默得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他的身躯里仿佛积蓄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在这一刻猛然雷霆般爆发开来,突然向前大跨一步,结实的右臂过于用力连空气都震出呼呼的响声,只见得一道黑芒闪过,他的右手已经换成往前以抛射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