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的族民心怀侥幸、战战兢兢的复杂情绪之中,随着前锋部队的覆灭,次日,最后的敌人如期而至。
倚在箭塔之上,望向那山麓的边际,只能看到那一望无际的重重人影,人头攒动,那望过来的红色眼眸汇聚成漫天的星火,带着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意志,在阳光下燃烧漫行,簇拥着人堆中耸立的巨大龙人前进。
四百二十名不惧死亡的疯狂战士,三十三只刀枪不入的半龙魔人,这是被污染的大和部落,倾巢出动的全部力量。
每一名沉默的大和人类,都已经被扭曲污染,虽然失去了神智,无时不刻承受血脉的排斥痛楚,但已经并非最初的远古人类模板,体能被硬生生提升到了“精锐”的程度,无知痛楚,嗜血疯狂。
而那比人类高出半个身体的龙人,则是那条魔龙继承其创造者的魔法,牺牲上百名凡人,混入龙之血脉,所制造的战争傀儡,保留一定僵化的智力,五倍于凡人的蛮横巨力,硬如钢铁的周身鳞甲,每一只,放在不含神秘的冷兵器世界,都是需要成百上千的军队才能抵抗的怪物。
这种混合在一起的恐怖力量,若是殷商发展到极盛,进入“封建文明”,出现制式的军队武器,倒也具备一拼之力,但以如今可怜的“石器时代”进程,千户不到的人口,恐怕会一触即溃,被灭绝得干干净净。
可是,这支魔性的兵力,却被死死遏制了脚步,不得寸进一步。
他们面临的,是整整十二座耸立大地之上,黑色高大如沉默巨兽的箭塔,靠着山寨的栏杆,呈弧形绕成一个半圆,依稀形成一条长长的线,踏进一步,就要被那如暴雨的劲箭攒射,眨眼间千疮百孔,生机不存。
即便视死如归的疯狂战士,也只能带着刺猬一般的箭矢,黯然倒在十步的距离,鳞片包裹的龙人无畏前行,被那箭雨覆盖,也不过是鳞上留下点点白斑,但若是迟缓地继续前进,又立刻遭到另一种针对的打击。
恍如黑色闪电,转瞬即逝,蕴含恐怖力道的飞矛。
虽然难以理解那飞来的木矛,究竟为何如此锐利,直直透过那钢铁般的龙骨,穿透头颅,但丢下七八道庞大尸体之后,这些龙人直接退出那条白线,沉默地陷入僵持的阶段。
若是它们还是神智全无的傀儡怪物,自然可以无畏前进,用尸体堆出一条血路来:毕竟那长矛只有一道,只要集中力量破坏一座箭塔,自然可以将那交织覆盖的箭雨破开缝隙,依靠大军,即可轻易近战剿灭这些负隅顽抗的敌人。
可惜处于制造者省事的考虑,保留了这些怪物部分理智,纵然可以分担一些不复杂的琐事,但也产生了一种弊端:知道自身的存在,就本能想要活着,想要活着,自然畏惧死亡。若主人下达了必死的任务倒也罢了,如今陷入僵局,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牺牲的是不是自己,固战场陷入了诡异短暂的沉默僵局。
而这……正是殷商阵营所期望的。
那分散靠后的第七座箭塔之上,白袍银须的大长老,端坐在老旧的竹椅上,手中浮现温润的洁白光芒,徐徐治疗着身边男人的伤势,神色悲悯。
沉默地屹立在身旁的,正是重伤初愈的翼,不过此刻他的手臂血肉模糊,自肩胛骨而下到手腕,臂膀上虬结的肌肉寸寸裂开,露出蠕动粉色的纤维和血沫,继而又在圣光的治愈下缓缓愈合,这种伤势,正是他透支生命,投掷出那绝命的飞矛,所产生的代价。
看着他淡然坚毅的神色,大长老禁不住叹了口气:圣光并非万能,本质仍是激发细胞恢复的潜能而已,偶尔用之无碍,若是这般作为兴奋剂使用,即便他是神子,恐怕年老之后,会齐齐爆发开来,承受难忍的绵长痛苦。
“敌人行动了。”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却是持剑而立的剑姬少女,她作为单体的最强者,既是守护两名首领的保镖,也是最后逼不得已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