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赶在吴封气疯之前插口,“吴哥哥先回,点卯时帮我应一声。”

    “回去再拾掇你!”吴封撂下狠话,转身便走。

    唐恬叹气,“贵府个个都是气人小能手。”

    裴秀气力用尽一般,越发喘得厉害,“你……说谁?”

    “没说谁,先回去吧。”唐恬刚要伸手,又讷讷收回,“你能走不能?”

    “当然不能,能走我还在此间闲话?”裴秀道,“还不快过来扶我!”

    唐恬欠了债难免脾气好,忍辱负重扶他站起,挪动不过三步,渐觉怪异,止步道,“你腿上有伤?”

    裴秀身子一僵,“如何?”

    唐恬看一眼他满头淋漓的冷汗,“你在此间等我,我去寻个轿来。”话音未落臂间一紧,低头便见裴秀一只手死死扣在那里,“怎么?”

    “休去。”裴秀摇头,“今夜事不能叫旁人知晓。”

    安事府掌宫中秘辛,不可与人言事数不胜数——唐恬心下了然,扶着裴秀又走一程,出得后山口时,感觉掌下裴秀薄薄的外衫皆被汗水浸透。

    “裴……大人。”唐恬道,“北禁卫下处就在山口,我独自一人住,你若不嫌弃——”

    “好。”

    唐恬抱着必然被拒的打算提议,再想不到他居然答应,反倒骑虎难下。万幸夜深人静,一路行来还算隐秘。

    两个人艰难回到唐恬宿舍,唐恬扶裴秀榻上躺下。早前行李堆在一处还不曾拾掇,好半日找出浮雪膏,回头见裴秀双目紧闭,面露痛苦之色,忍不住道,“大人,我去请医官来?”

    裴秀黑发的头一动,久久凝在眉尖的汗珠越过墨黑的眼睫重重滴落,仿如清泪。他本能闭目,抬手便去擦拭眼睛。

    唐恬看他满手泥尘,连忙伸手隔开,“等一下。”袖里扯出一条绢子,帮他拭去满面冷汗,“好了。”

    裴秀睁眼,目光清透,似夜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