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墙角处缩着只红毛大公鸡,塌着翅膀,大约刚经一场恶战,败的颇为彻底,红冠粘着血,脖颈处掉了几撮羽毛,斑斑驳驳,十分滑稽。见青苗进来,立刻昂了斗志,炸起还剩不多的颈羽,展开双翅,扑腾着就要冲过来。

    青苗斜斜看了一眼,对着它发了短促而响亮一声,“去!”

    它便立刻缩了回去,转了身子,头继续朝着墙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

    青苗越过它,轻扣巷子最里面的一道双开木门。

    木门油着黑漆,工笔绘着一对儿彩色镇宅门神,手执大刀,瞪目张口,威严壮硕,门框上还贴着副门对子,字体工整,有祈福纳财之意。

    前来应门的是个妇人,低髻银钗,柳叶细眉,上着云锦暗纹开衫,下穿烟青色棉布广裙,手里摇着把百花团扇,五官秀丽,唇红齿白,保养得宜。

    此人便是青苗的大堂姐,柳香君。

    当年柳兴才家破人亡,带着余财回秀水村时,年纪不过十三岁,尚不能顶立门户,族中长辈便依着惯例,将柳兴才暂时安置在了堂兄柳兴田家中。

    柳兴田幼年亦念过几年书,为人勤俭通达,是秀水村家境最殷实的人家。即便分给柳兴才一个小院两间木屋,家中亦是宽裕的很。且他夫妻二人和睦大方,真真将柳兴才当成亲兄弟来待,从未短了吃穿,生了龃龉。

    柳兴才娶妻之后,原本起了房,要搬出去住,突逢盗匪横行,新宅落在山脚下,孙氏心中害怕,便继续住了下去,直到柳兴才的长子落地,那猖獗一时的盗匪才落了网。

    几个孩子一起玩闹着长大,总归比旁人更亲近些。

    柳香君打开门,见是青苗,忙亲昵的拉着人进去。

    青苗随着柳香君穿过前庭,过一道拱门,后院郁郁葱葱,朝南三间正房,皆青砖黑瓦,古朴宁静。庭院西北角搭了个凉棚,棚外种了片月季花,桃红映着新绿,煞是好看。

    青苗从背篓里将给两个侄女的手帕和给小侄儿的一罐怡糖拿出来递给柳香君。

    柳香君接过去,笑骂青苗乱花钱,“灵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由着婆母做主,跟着隔壁的绣娘学个针线,芸儿又是个小粘人,非要跟着姐姐同往,姐妹俩学了大半年,竟只会绣个荷包,不过也不指望她们绣工如何出众,只求日后到了婆家,缝缝补补的活计不至于叫人挑了错。”

    灵儿温婉娴静,芸儿活泼可爱,以大堂姐家的家境,她们日后的夫家定然都是不愁吃穿的,在后院相夫教子,自然无需才能如何出众。

    青苗顺着柳香君的话夸了两句,才将软鞋和桃酥拿了出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