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消失了。”唐叫的关注点依然在他的镜片上,“难道说它们是我的呼吸造成的?”
说着,又毫无征兆地弯下腰,想要用实践证实自己的猜测。
艾德修敏感地伸手制止,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选错了方法——他下意识地用手掌去拦住那颗想要向他靠近的脑袋,现在,那颗脑袋就在他的手掌后面静静地呼吸着,温热的气体扑打在他的掌心,让他觉得有些发痒。
博士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在一瞬间缩回了手,随后又用这只手的食指推了一下镜框以掩饰尴尬。
“这是一种叫做液化的现象,你的呼吸确实是它成因的一部分。”他像是个小学的科学老师一样开始解说起来,并以此舒缓刚才的那种局促感。
“你呼出来的气体中,有一种叫做水蒸气的气体,它和水其实是同一种东西,只是存在的形态不同。当它撞到了温度比较低的镜片,就会释放热量,变成液体形态。”
艾德修尽量选用了简单的词汇。
以唐叫的年纪来说,她的认知能力无疑应该在城里那些小学生之上,只是基础教育的过度缺乏让他不确定这个姑娘究竟能听懂多少。
果然,她露出了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消化新学到的姿势。但仅仅过了几秒钟,她的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艾德修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把话题扯远了,还是说回之前的事——要我说你为什么生气,当然是因为我们没有等到你的检测结果,就把小黑身上长出来的奇怪玩意儿给吃了。我说错了吗?”
年轻的博士不敢轻易做出摇头或是点头的判断,他的身体此时看上去有几分僵硬。
而小黑听到饲主提到自己的名字,仰起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唐叫。
唐叫继续说了下去:“可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毕竟,就算那东西真的不能吃,到头来受罪的也只是我们,又不会把你给带上。你不会是——在替我们担心吧?”
艾德修的表情变得有点僵硬,苍白的脸颊上忽然透出一点充满活气的血色来。
唐叫看到他这副样子,觉得自己八成是说对了。她想起胡一山刚刚跟她说过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困惑——她实在不觉得面前这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木讷青年会对他们边境人的生活造成什么威胁。
“你还记得我和他第一次见面那天的事吗?”胡一山一边将唐叫拉到自己那台废旧大巴边上,一边压低了声音问。
“当然,我差点以为你要私吞了我的三只虫、抢占外面那些木桶树。”唐叫眨眨眼,假装是在回忆的样子,结果被胡一山拍了一下脑袋。
“我要问的不是那个。你还记得不,那时候我说我叫胡一山之后,他不一会儿就想起来我是一个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