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汗,病就好了,朕让他们给你换衣裳。”
玄青来了,将换下的衣服抱出去,对值守的刘千影说:“出汗太多,一天换三次衣裳。”
刘千影道:“都是虚汗,清热解毒的药加太多,身子容易虚。”他想了一下,去掉几味药,重新写了药方让玄青去取。
白茸换了干爽衣裳,又有了力气,对瑶帝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胡说。”瑶帝道,“战场上断胳膊断腿的都能活,你这是小病,几天就好。”
“我要是死了,陛下会想我吗?”
“别说丧气话。”
“会吗?”他迫切想知道答案,“会像如昼一样,把我也装在心里吗?”
心猛然一抽,瑶帝看着没有血色的干涸双唇,忽然想起多年前躺在草席上的人,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皇帝,也不过普通人罢了,面对生老病死,同样渺小得可怜。
“陛下能说说如昼的事吗,我想听。”
瑶帝不忍拒绝,缓缓道来。
那天他约了朋友去泛舟,结果朋友中途有急事先离开,只剩他在湖上游荡。如昼则是和恩客约好一起出游,恩客爽约,他气得让人直接开船在湖上散心。
两条船就这样在湖面不期而遇,如昼的琴声与歌喉深深吸引住他,他看出那是花船,于是抱着玩闹的心思请佳人出来一见。
瑶帝说到此处稍一停顿,他还记得他们的第一面。很多人都传说如昼倾国倾城,其实那是以讹传讹。他见过无数美人,比如昼漂亮的大有人在,但任谁都没有那么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几乎瞬间就攻入他灵魂深处。
书中提到,喝酒要烈,因为烈酒甘醇能入心窝。而品茶要淡,淡茶细品才出滋味。后来他亲自试过,果然如此。而流连花丛多了,他才发现赏美人亦如品淡茶,那些沉鱼落雁看上三眼便觉得愈来愈稀松平常,就像酽茶反复回味倒有了一种浓腻,失了口感。如昼略显平淡的脸庞就像一杯清茶,刚沾上舌尖时并不觉得什么,但几番流转后就能品出独有的清香,那眉眼越看越好看。
后来,他暗中包下如昼,一有机会就约他出来玩耍陪伴,如昼那时尚不知他的身份,只以为是普通的纨绔子弟,往来皆流露本性,甚是活泼可爱,虽不是楼中头牌但耍小性儿一流,他可没少受这位小祖宗的气。
每次送出的钗环首饰,如昼总要说上一句俗物,然后堆到一旁看也不看,但过后第二次见,那些“俗物”便又好好地插在头发里,和主人一起撞进他怀中。
有次他临时去找他,见他就坐在一楼厅堂,对着一众莺莺燕燕晃着手腕,显摆翡翠镯子,语气无不骄傲:“这是我家梁公子送的。”然后,又指着宝石耳坠道:“这个也是。”最后站起身一顺长衫,炫耀:“衣裳也是我家梁公子亲自挑的缎子裁成的,我家梁公子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