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人至今都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人告诉他过去的这些日子是个噩梦,他大概会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在他心里那么热爱舞台的大哥岸,那么耀眼的紫耀,那样温柔的神宫寺,他们三人居然提出了退团退社。而更可怕的是,那天永濑廉向他们宣布,他和紫耀已经分手了。一连串的地震让高桥海人的大脑无法顺畅运作,他呆滞地把脸转向另一个当事人,只见紫耀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坐在一边不说话。神宫寺小心地走到紫耀身边,用最小声询问,“怎么了这是?”海人看了,认为自己也应该发挥一个好弟弟的作用,毕竟调和他俩的矛盾,自己是最有经验的。可是当他抬头看向永濑廉微肿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永濑廉也没给他机会去思考台词,他只是表示情况就是这样,没别的可说的了,便红着眼睛离开了休息室。他走得很快,等海人回过神来追到门口,永濑廉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犹豫再三,海人没有追过去。他看到紫耀被岸和神围住。“不是说好好说的么?怎么闹成分手了?”神宫寺皱着眉开口。“是不是你说的方式不太好,惹廉生气了?”岸也忧心忡忡。海人有那么一秒很想对队长吐槽,你们现在要说的事情就算换一百种委婉的说辞,还是会令人奔溃的。但是,他也没明白,即使廉再生气,也不至于会那么坚决分手吧?紫耀气呼呼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尽力解释了。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大,说分手就分手。”“我们的这个决定,是会让他很难过的......”岸说着,又看向一旁的海人,神情哀伤。这一连串的消息砸得海人晕晕乎乎,但他还是善良地选择先去关心紫耀和廉,嘴里挽留追问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忧心地望着紫耀。紫耀像是受不了海人的眼神,或者是神的追问,赌气地站了起来。“你又要干嘛?”岸问道。“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分手。我从来就没想过因为这个要分开。”紫耀说罢也转身离开了。
后来怎么样了呢?后来海人一边来回劝说几个哥哥们留下,一边关心紫廉两人的事情。一开始信誓旦旦决不放弃的平野紫耀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焦躁,似乎永濑廉对分手的决心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实在不明白,在他眼里,我们的关系和工作相比,就那么不堪一击?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他分开啊......”从愤怒变为伤心,紫耀拉着神宫寺抱怨。海人也曾旁敲侧击,“其实如果紫耀考虑留下来.......”“海人。”提起永濑廉就变得幽怨的平野紫耀面对海人的提议严肃地拒绝了,“我们在事务所已经十多年了,如果不是真的想清楚了,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可能。”紫耀停顿了一下,声音苦涩,“可能廉不能理解。你也可能不明白。但我是真的彻底想清楚了,我不敢说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我知道这对你们的打击很大,但是,实在希望,这么多年在一起,多少,能得到一些谅解。对不起,是我贪心了。”紫耀的话让海人感觉震撼,他喉咙发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想,或许可以去劝劝永濑廉,毕竟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在海人眼里,永濑廉是那么喜欢紫耀,那样全身心地爱着年长他两岁的青梅竹马。可是他从永濑廉的眼中看到了破碎与绝望,“是我的坚持。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威胁紫耀。我知道,只要他开了口,就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他想要飞,那我就祝他顺风。可是,海人,事务所以外的世界真的很大啊,谁都不知道他会遇到谁,发生什么。如果我们一起退了,也是同样的情况。我没有那个底气要求平野紫耀为了我委曲求全,我也没那么自信他离开之后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更何况,退社和在社的界限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与其到时候两个人痛苦不如现在让他生气,让他怪我吧,是我坚持分手的,对我们的感情不够有信心是我的错。”看着这样的永濑廉,海人知道他谁都劝不了,一个都劝不下来了。
于是他们内部反复几次商讨之后,紫耀他们三人还是向事务所递交了退团退社的申请。而紫耀和廉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历史再次重演,他俩非必要的情况下都不再沟通。永濑廉近乎严苛地扮演着一个前男友的角色,尽可能地回避紫耀,连眼神都不会给到他。而紫耀依旧不甘但也略带赌气地配合着,整个团的气氛紧张又诡异。不过很快,和事务所的谈判和拉锯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而无论走或不走,近在眼前的新曲被呈上了双方的赌桌。
想到这里高桥海人也不由地感觉疲惫,又是巡演又是练舞,而身边这个还有电视剧要拍的永濑廉更是快被熬成人干了。两人走进电梯后,注意到海人正在用眼神对着自己长吁短叹,永濑廉不耐烦地拿手撑了撑腰,“快到了。别多嘴听到没有?”“知道知道啦~”海人不满地回应着,等指示灯亮起率先走出了电梯,并没注意永濑廉皱着眉扶着腰跟在后面。也许是刚才恶心的时候弯腰吐了太久,永濑廉后腰又酸疼起来。他不着痕迹地敲了敲僵硬的肌肉,感觉酸痛感从腰部往整个腰腹蔓延,隐约的痛觉沿着神经包裹住身体中段,身体僵硬地动弹不得。
刚才弄了一身冷汗,人也不太舒服,跟着海人进门的永濑廉脸色并不好。神宫寺和岸正与紫耀一起拿着平板在研究编舞,海人抬起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永濑廉也胡乱点了点头。现在他们五个人的气氛总是有些尴尬,一方面是三个人要走,即使仍旧处于商谈阶段,但是永濑廉觉得基本已成定局。另一方面因为他和紫耀分手,虽说不上闹得多难看,但他明白毕竟是自己执意要分开,紫耀并不愿意,所以他只能借着繁忙的日程尽量避开紫耀。明明大家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从心里还是把彼此当做亲人,无论想走想留也都是自己的权利,但因为和紫耀的事情,害得五个人都别扭,永濑廉心里过意不去。他可以坚持对紫耀冷脸,既然要分开,不如让彼此早些习惯,如果紫耀恨自己能好过点的话,他并不介意。可是他总不见得因此一并冷落神和岸,于是,也只能模糊地打个招呼就转身去换鞋。倒是海人不知道是对结果心存幻想还是天性乐观,早就凑过去勾着哥哥们的脖子聊天了。永濑廉坐在角落里,无不艳羡地看着他们四人,明明身上一阵阵出着虚汗,但居然感觉阴冷,大概像海人这样的小太阳,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散发温暖吧。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平野紫耀的视线转向了他,直直地看了过来。永濑廉一愣,紫耀专注地看着他,但眼神里没有情绪,之前的不甘愤怒都不存在,只留有一丝淡淡的哀伤。这份单薄得几乎抓不住的悲哀刺得永濑廉眼眶发热,他只能迅速撇过头,绑好鞋带站起来跑进他们几人之间。
已是深夜,时间紧迫,即使紫耀和廉之间弥漫着令人难过的沉默,其余三人还是强打起精神招呼大家聚在一起开始排练。这次的编舞难度是他们出道以来最高的,除去现阶段正是与事务所商谈的敏感时期,他们五人本身对于作品的要求也很高,每一次都希望能比上一次更加进步。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们最后的作品,但至少可能是他们心无旁骛的最后一次五个人一起努力,下一次将面对的不知会是怎样的境遇。一想到这里,无论这次的创作条件多么艰苦,时间多么紧张,断断续续的排练,几乎把体力耗尽的魔鬼行程,他们五个人都愿意咬牙坚持下去。
前几天已经基本确定了编舞,今天他们打算一起过一下整体效果看是否需要再作调整。只不过跳了一会,永濑廉就发觉自己的状态实在很差,虽然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两天了,今天的体力透支得过分,他气喘吁吁地停下,双手撑在膝盖上。“廉,你没事吧?”一旁的岸担心地问。海人站在前排,回过头一看,连忙想发言,“那个......”“没事,继续吧。”知道海人要多嘴,永濑廉连忙打断他并附赠一个警告的眼神。海人瘪瘪嘴,郁闷地扭过头去。永濑廉瞪完海人才发现紫耀站在海人身边正深深地看着他,他连忙放开发软的膝盖直起身体,可能是起得太猛了,小腹一紧,体内像什么东西拧了起来。永濑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回望紫耀。紫耀看着永濑廉,眼神里有无奈,“休息一下吧?”紫耀开口道。“不需要。”永濑廉有些莫名的烦躁,后腰又酸了起来,小腹重重的,不疼但总有些无法忽视的异样感。他只想快点结束排练回家休息,他想回家,即使现在空荡荡的家里已经没有了紫耀生活过的痕迹,也不想气喘吁吁地站在这里对方眼里只有他看得懂的担忧和无奈,他一定又在腹诽自己逞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