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概念是什么？
原教旨主义下，母亲应当与自己有血缘关系，需要从她的身体里破土而出过，才能算母亲。
这里有一个还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她头朝下躺着，头发悬在木地板上，地球经过了上下镜像处理后变得熟悉又陌生。
在早些时候，她发现更靠近地面的话就能获得更多的声音，于是后来的每一天都像一个西部片里愚蠢的牛仔，悬在地上辨认离群的野马的脚步声。
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钥匙在旧锁里空荡荡地转，铁皮焊出来的锁结构原始而松散，保护作用微乎其微，这种锁门行为更多展现出的是一种态度上的宣言，
这种声音经过地面的传导很清晰的进入她的耳朵里。门外的人走了两步，更近了，就在一墙之隔外面，张角掀起花盆，硬陶土碰撞着沾土的水泥地，发出清脆一响，震了她一个激灵。
母亲是什么？
隔壁住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是个瞎子，人很机灵，和她差不多一边儿大。
他管那个带着自己大人叫恩人，非常老派的一种称呼，第一次听见时候，她还因为太震惊甚至当着两人的面就问他俩是不是近日刚从山上下来。
干吉很瘦，比广高一点但也有限，说话中气不足，听她冒犯也只笑的轻轻，
“是的，我们是道士，道士都是这么说话的。”
广上下打量他们两人，半信半疑。他们两个和普通人比都有点时尚的超过了，实在难以想象当代道士守则里面还没加上不许染发这个规定。
“会法术吗？道士，那种御剑飞行？”
问出这个问题纯粹是因为嘴闲着不用怕浪费了，脚底下就是软和的地毯，铺了整个屋子，他俩搬进来之前就重装修了，桌角都包了防撞条，怕小瞎子看不见，撞伤了。
她转头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张角。张角佝偻着，坐在照着干吉身高买的凳子上显得很局促。他正在用手指拨弄桌子上有点蔫儿了的鲜花叶片，平时看上去很土的中年人装扮，穿在他身上只显出可怜气来。
张角起身提起水壶，咕嘟咕嘟给广倒了一杯子白开水，
“哪有那么玄的事。……留下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