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行,他没哭,他知道就算他婶婶不喜欢他,他叔叔也一直都站在他这边儿。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弟弟也上小学了,妹妹也出生了,客厅那面墙就开始变样了。从妹妹幼儿园得的乖宝宝奖状,到她每次年级第一的奖状,还有弟弟的稍差妹妹一点的二等奖三等奖,客厅那面墙就像一个记录本,记录着弟弟妹妹的成长和荣誉,每次有客人来拜访他叔叔的时候,他叔叔都满脸荣光的给人家介绍着他的儿子和女儿。

    他没资格难受,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是个外人。

    但是心里有个地方就是疼啊,疼得受不了啊,疼的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啊。

    他就回屋把他叔叔给他装裱的那些奖状都砸了,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他攥着那些残碎了的玻璃渣子,他看着他的手在流血。

    他一辈子都不要再拿奖。

    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他婶婶也告诉他最好别出来,他就在自己屋里待着,待啊待,守着他打小就有了的电脑和手机,玩着一遍又一遍玩吐了的游戏,翻着书架上他快翻烂了的书。

    他好无聊啊。

    留客人吃饭的时候,他弟弟妹妹会给他把饭端进来,然后就冲他嘻嘻的笑着,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块儿出去吃。

    他不说话,他就这么看着他们。他们总喜欢逗他,他们知道他出不去,他们更知道他们这个动不动就在学校跟人干架的坏哥哥就算揍谁,也绝不会揍他们,他们还知道,坏哥哥是捡来的,扔坏哥哥的人很有钱,比他们爸爸还要有钱,他们零花钱花完了,找坏哥哥要的话,坏哥哥也一定不会拒绝。

    因为坏哥哥没地方去了,坏哥哥除了他们家,哪儿也去不了。

    坏哥哥从一进他们家,就欠着他们的。

    史溟叹了口气,他伸手去摸床底下他叫人抬进来的那箱矿泉水,他的嗓子有点干,这烟太难抽了,呛得他喉咙里跟针扎了一样难受。

    虽然歇了有段时间了,但他大动的话,腰还是挺难受的,那箱子让清洁阿姨扫地的时候踢的太往里了,他得身上绷着劲儿才能将箱子扯出来。

    最后一瓶水了,史溟仰着脖子滚动着喉结,一口气喝完,然后把瓶子扔回箱子里,慢吞吞的继续回去趴着。

    他腿还好,右腿后膝窝那儿贺子兴那天没给他上药,他自己回来上的,因为那俩人主要还是往他腰背上砸,他的腿也挨了那一下,现在也不是很疼。

    这屋子也没个镜子,他也没法看他的后背,胳膊上的小伤倒是早就结痂了,他算计着再过上三四天他身上看不出大毛病了,就回趟家看看史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