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日暮。

    史溟是被冻醒的。

    傍晚这会儿昼夜温差大,原本挺凉快这树荫底下在日落后就变得阴冷起来,寒气森森的,直刺得他裸|露在校服半袖外的胳膊发寒。

    史溟打了个喷嚏,起身套上校服外套,顺带着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多。

    还行,不算太晚,他们那帮子参观的估计也快完事儿了,他现在过去的话,应该正好能赶上他们上车。

    史溟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安安静静的楼道。听说他们一中校规管理严苛,学习日常军事化,课间自习化,尤其期中期末备考前期,课间连上个厕所都要打报告,所以哪怕现在明明都已经下课五六分钟了,整个楼道里还仍是一个人都没瞅见。

    这些人都不喝水的么?

    不上厕所?

    史溟嗤了声,突然想起中午那会儿遇见的那人儿,逃课翻|墙还挺脑残那人儿,叫……叫什么来着?贺子兴?

    他直觉贺子兴那脑残在这枷锁遍布规章制度一大堆的一中里是个挺特别的存在,不单纯是因为这人干的事儿,还有那个人的眼神。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挺亲切的。

    跟他一样。

    二中停在校门口的大巴车已经发动了,史溟隔老远就能看到大巴车窗里他那群同学一个个累瘫在车座上,都没精打采的靠在车靠背上打着盹儿,车门还开着,他们领队的几个老师都站在车门下头左顾右盼的等着,很明显,一群人还没走是在等他。

    史溟走近,正跟一老师搜寻的目光撞上,察觉那老师愠怒的神情,史溟突然笑笑,然后从裤兜烟盒里掏了根烟,在那老师瞪大的眼珠的注视下,不慌不忙的点上火,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慢悠悠的朝他们那边走去。

    “史溟,”那老师怒气冲冲的疾步朝他走来,一把把他拽到大巴车后边,瞪着他:“你上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儿就为等你一个人!一中二中的几个领导都在车前头,你还敢当着他们的面抽烟!你是又想被记过吗!”

    史溟偏脸抽着烟,闻言看了下面前他这男老师,目测四十岁上下,面生,不知道哪个班的,应该是某个重点班的老师,毕竟来一中参观的除他之外都是文重和理重的大学霸们,带队老师也肯定跑不了他们二中那几个重点班的班主任。

    嗯,除他之外。

    他不是重点班的学生,却总是被特殊对待,学校一有个什么能捡便宜有意思的活动或者出行,老师们总能第一个惦记着他,总是半邀请半强迫的“请”他参加各种学校各种集体项目,以此希望他可以跟各种同学老师促进促进感情,让他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S市二中对他史溟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