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川身体底子不好这事我是知道的,先天落下的不足再加上处理公事总是昏天黑地如老牛耕地,请医生是家常便饭,最严重的时候泡在药罐子里,吃药频率比喝水还勤。

    在言川之前,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变着法糟蹋自己身子骨的人,仿佛和修身养性这四个字有仇,怎么折寿怎么来,咖啡因与安眠药不要命的交替摄入,把医院住得轻车熟路跟自家似的,就这种折腾法生动诠释什么叫身若浮云外物,自己倒是潇洒了得,旁人看着糟心切齿。

    可能是我半天没答话,让他误会我对他的新车动了心思,言川接着说:“喜欢吗?喜欢就让你开?”

    他那轻飘飘的口气仿佛递出去的是张无足轻重的纸片,我忙不迭摇头,“别,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您的爱车起非分之想。”

    一边说,我一面打开化妆包,随意捞了一支口红,正红的丝绒质地——他果然很懂我的偏好。

    我喜欢红,最好是正红,越正越好。

    那时我刚看了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蓝白红三部曲》,影片色调阴暗,大晚上边看边做梦,梦里都是铺天盖地要将人吞噬的色彩,头一次将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告诉言川时我以为他会笑话我,笑我莫名其妙的矫情,但他没有。

    隔着下降的车窗玻璃,他凑过来吻在我的唇上。

    我才结束一场杂志封面拍摄,主题是复古港风,红裙皮衣大波浪配金属圆环耳坠,眉眼扫得浓烈如墨。

    那是我们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气氛整得挺像那么回事。

    等我意识到一切开始乱套时,言川的衬衫扣已经崩坏了两颗,不能水洗的昂贵衣料被扯得松松垮垮,露出两道珠光贝似的精致锁骨。

    窗玻璃上贴了防窥膜,车内空间宽敞,车载香薰制造出的果浆树香调甜美沁人。

    世家豪门讲究礼仪教养,松弛却不能散漫,站姿坐姿不分场合要修得合体得宜,而现在那白石膏般修匀的长腿十分不雅地绞勾着座椅的靠背,一条无力而随性地搭垂,漂亮绷直的足弓抵在暗红色手工毛毯上,衬着踝骨雪白如同盛在丝绒里的名贵冰瓷,敞开的弧度堪称色情。

    我扣着他屈起的膝窝,探过身子追寻那两片削薄的唇,鲜艳欲滴的唇彩在这个吻里晕染融化,却不是血液浓郁的腥甜,那滋味有点像通熟迸裂的车厘子。

    他冰凉莹白的身体也融化在情欲里,被顶得狠了唇中会溢出带着哑意的轻咽,却不肯低声求饶,敏感的腿根泛起玫瑰色的裸粉,身下被戳弄至濡热的穴里淌出鲜红甘美的汁液,打湿了身下质地柔软的真皮座背。

    我喜欢看他不自禁的失控多于收掌一切的从容。

    视线再次扫过他包裹在笔挺西装裤下交叠的长腿,裤线剪裁精致笔挺,锃亮无尘的Monk鞋尖倨傲地翘起,浑然天成的优雅,找不出一丝一毫沉沦爱欲的痕迹。

    把多余的念头清除,我转头对着化妆镜又是一通涂抹糊弄,就听见他的声音不经意蓦地响起:“为什么不能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