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会了不哭,学会了跌倒后自己爬起来,学会了尽量躲避,将自己关在房间,除了吃饭上厕所不出房间。

    在长大一些,施然上学了,妈妈主动进门和施然说了一些事情,施然那天很开心,妈妈第一次主动进了自己的房间,小小的他依然期待着父母的爱,即使他失望了无数次。

    母亲端着一盘水果进了房门,里面放着他最喜欢吃的西瓜,被切成小块,施然满眼期待的看着,却不敢置信那是给自己的。

    母亲将水果放在了书桌上,让施然吃,他咽了咽口水,过了一会儿才怯生生的拿起一小块西瓜放入嘴里,西瓜很甜,甜的施然情不自禁的笑了。

    也许是这个瞬间动容了母亲,母亲笑了,扬起了手准备抚摸自己的头,他等了很久,却迟迟没等到母亲的亲昵,母亲把胳膊伸了回去,犹犹豫豫的开口了。

    和他说了一些事情,不能和别的男生走的太近,上厕所要等没有人再去,也不能像别的男生那样大大咧咧,一定不能让别人扒自己的裤子。

    施然嘴里的西瓜被咽了下去,他很想再吃一块,却畏畏缩缩的不敢伸手,同样他不懂为什么,但他没有问,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和温顺。

    施然遵循着妈妈的教导一晃过了六年,他慢慢的长大,性格却更加内向,长期压抑的生活让他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他没有朋友,过分温顺的性格和还不错的成绩,让他顺利度过了小学生活。

    上了初中,施然慢慢长开了,白白净净的样子并不招人讨厌,但他的沉默寡言被人认为是孤傲,他优异的成绩被人觉得是刻意显摆,沉默如他,更加不会辩解,他的初中生活是孤独的也是混乱的。

    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恶劣男生的捉弄,语言嘲讽是最平常的,最过分的一次是他莫名其妙被一伙人拖去了巷子里一顿暴打。

    他不敢吭声,更不敢反抗,只能抱着头在地上默默忍受着男孩门的怒火,待那伙人离开以后,他才拖着浑身的伤回了家。

    事后被母亲发现,也许是多年的疏忽让母亲愧疚,母亲也许告诉了老师,那之后,施然的生活好过了一些。

    生活像死水一样缓缓,没有波动,但令施然从死水中被轰然炸醒的是一节平常的生物课,多年的平静终于消失殆尽,在施然心中掀起巨浪,他无措,他恐惧,他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父母的冷淡,他猜想过自己不是亲身的,猜想过更加复杂的原因,却没细想母亲奇怪的叮嘱,原因就这样赤裸的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的身体,怪异且畸形,他看着生物书上男性的下体构造,脑海中发狂的想要否认,手脚变得冰凉,脑子嗡嗡的响着,像被人用铁锤轮了一拳一样,昏沉混沌。

    他从来没这样绝望过,在被同样冷嘲热讽的时候没有,在被父母疏忽对待的时候没有,在被拳打脚踢的时候没有,书上的文字一个个钻进脑海,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叫嚣着,你这个怪物!

    那个下午他什么都没听进去,知道到家,他回家进了房间落锁,颤颤巍巍的脱下裤子,手像得了癫痫一样不停的抖,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才冷静下来。

    十四岁的施然紧紧咬着嘴唇脱下了内裤,紧闭双眼,再次睁眼,眼里一片血红,他看清楚了,他的下体,除了男性的生殖器官,还他妈长了女人的器官!

    霎时间,他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原因,源头是他罪恶的身体,令人厌恶的身体,让他十几年生活在黑暗中,遭受冷眼和孤独,像一株依附在石壁上的苔藓一样,永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