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笑又问:“我总该认识你,你可欠我两口酒…不,是三口,你刚刚偷喝了一口。”

    看到这番话语,本是伤心的犯人,却不知为何一笑,虽污泥裹脸,笑颜瘆人,那眼睛眯起的弧度,很美。

    她犹豫许久,张唇言道:“王…”

    刚吐一字,便自觉心慌,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得干净,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仿佛被人扼制喉咙。

    她额冒冷汗,眼中显露痛苦,本欲放弃,却看到那鼓励眼神,那坐在窗沿的房中客,始终温和的看着。

    不带一丝歧视,那目光赤若烈阳,照进那月华不愿踏足,肮脏、臭浊,阴暗的马厩之中。

    竟让她生出错觉,自己又站在了阳光下。她又张唇。

    她却又一怕,不知在怕什么,但恐惧遍及心灵,盈满全身,汇向四肢骨髓,乃至每一根头发,每一根脚趾头。

    “权力地位终会消散,似过眼云烟,唯有真我不会,朋友,告诉我你的名字。”李长笑不再以唇而语,他声音清淡,传入犯人耳中。

    下一刻,犯人闭上眼睛,破声而道:“王如意。”

    那声音沙哑,似两片砂纸,相抵擦过。

    言罢,她大口喘息着,似用尽一切力气,她环顾四周,猛然惊醒,虽居于马厩,脏臭缠鼻,苍蝇绕耳,但她无错。

    她还是王如意,权势地位,或许能剥去,但真我是剥不去的。

    那是她的真我,她就叫王如意。

    “事事如意,你好,王如意。”李长笑侧靠窗沿,微风拂过,他手指曲杯,朝那马厩深处,空敬酒一杯。

    王如意涟漪不息,呆呆看着那窗沿,此刻在她眼中,人月相映,纤尘不染,怎不是幅精美的画卷呢。

    待二两清风拂过,她回过神来,那窗户早已紧闭。

    似梦也罢,是人也罢,她若珍宝般,回味这口中残留的酒意,窗沿之人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