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害怕李堂材。他目前是野猪坳乡村的最高统治者,他的权威令野猪坳乡村的“地富反坏分子”不寒而栗。
韩嫲子端一碗茶放在桌上,上官克亮请李堂材坐下。
李堂材像模像样地坐下,跷起了二郎腿。他那布满皱纹的黑脸让人琢磨不透。
“因什么事吵呀?”李堂材问。
“没什么,没什么!”上官克亮说。
韩嫲子不言语,女人家能说什么呢?野猪坳乡村的女人除了劳作生崽,还能说什么?在野猪坳乡村巴掌大的天空,对她们而言,阳光也会变成愁雨。
李堂材的目光在韩嫲子身上怪异地掠过,他说:“以后别这样吵吵闹闹,影响不好。又不是你们一家不好过,全国人民都不好过。要相信困难会过去的,毛**他老人家也和我们一起勒紧裤带渡难关呢,共产主义一定会实现的。”
说完,他就一摇三晃地走了。
上官克亮无言。
经过支书李堂材的训斥后,他们都心平气和了些。
可肚子还是饥饿的呀。
这让人愁让人急的春天,田野上的秧苗绿油油的,今年或许是个丰收年,但那又怎样?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时节,野猪坳乡村也像全国各地一样,办起了大食堂,整个野猪坳乡村有好几个大食堂。人们一日三餐定时到食堂去领自己的那份食物。因为春荒,食堂也只能煮出稀溜溜的米汤给社员们吃。有时,大队和生产队让社员们上山采野菜,野菜混在米汤里的滋味又苦又涩,而且吃了猛拉肚子,社员们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又到领食物的时间了,李大脚早就做好了准备,自从大办食堂之后,她就在食堂里做饭。谁都知道野猪坳乡村的寡妇李大脚是个好人,但她这个好人也没有办法解决村里人的饥饿呀。
李大脚识字,这是旺旺在早年教她的。识字的村民并不多,所以大脚就担当了分食的重任。
李大脚站在大桶的稀米汤面前,拿起花名册像生产队出工一样点名了。喊到谁了,谁就过去领食物,领完后,她就圆珠笔在花名册上打个勾勾,防止人们重领多领。
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这日子怎么过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