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盐又问:“叔叔要不要睡觉?”
霍西悬一愣。
“可以睡我床上。”说完他又为难地改口,“我的床太小了,那……”
霍西悬好笑地揉了把他的头发,心底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没关系,叔叔是大人了。”
盐盐以为的言下之意是大人可以不用睡很多觉,霍西悬真正想表达的,则是大人有能力照顾自己所爱之人。
无论是他的宝贝,还是他宝贝的宝贝。
在谁也没注意的情况下,一大一小同时瞄了眼主卧。
霍西悬从没见过钟隐如此虚弱,原来这个人有比决绝离开自己更心如刀割的模样。他感谢小小的孩子电话打给的是自己,若是别的没空的人,钟隐拿不准会恶化;若是别的有空的人——霍西悬承认,他有不愿让外人见钟隐脆弱之面的私心。
照顾钟隐这件事,从以前到现在,他从不信任、也更不愿意拱手让人。
他并不知道自己深陷梦境,只是眼前画面转动,有如电影镜头将他带往一个又一个悲欢离合的结局。
最后停格在诡谲的峡谷之间。左边是千仞峭壁,右侧是万丈深渊,后方是退无可退,前面是死路一条。
绝望,就只剩绝望。
钟隐当然不是自己摸索到如此绝境的,他回过头,看见霍世骁提起长刀,泛着冷光的刀刃上滴着血,那鲜红属于谁,疼痛感已经让钟隐分辨不清。
不仅是霍世骁。还有霍太太、任绡、任氏夫妻、青悦和森云的所有人……
他们要他死。要这个祸害、这个大好前途上唯一的阻碍、要他消失在霍家的世界里。
他们越聚越多,将钟隐的来路堵死,也因那超过负荷的重量让本就陡峭的悬崖路段更加摇摇欲坠。如同杠杆效应,与霍世骁遥遥相对的钟隐也被逼迫到了极其危险的支点上。
头顶簌簌坠落下的碎石如同倒计时,推着钟隐做出选择。
反正前进和后退都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不向前奋力一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