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放了首歌,不知名的语种,男声的轻快哼唱,调子很悠扬。
他们刚从医院回来,复查结果还不错,医生嘱咐钟隐这个月都得多加休息,而且以后不能再累着。用健康去换业绩和工资的举动太蠢,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他一个人带着那么小的孩子,要是自己累垮了孩子怎么办,做家长的要以身作则云云。
道理他都懂,可公司真要求加班,不能不去,ddl紧迫,也不能不通宵。毕竟打工社畜身不由己,年轻时候要钱似乎真的比要命重要。更何况就算身在高位又如何,连霍西悬这样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也照样有被逼无奈的时候。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讲给医生听的,他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会注意。
回去路上钟隐枕在轻飘飘的音乐里翻着报告单,虽然生了场病,但几天不上班的确叫人神清气爽。
他心情不错,倒是旁边驾驶座的那位沉着脸:“你是不是都没照顾好自己?”
刚才在医院霍西悬看到检查结果比他更松一口气,听医嘱时也比他紧张认真得多,现在却很不高兴。
钟隐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是不爽自己康复了吗?
他没说话,只是略带茫然地瞥了眼旁边人,后者感受到视线,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的确突兀,解释道:“如果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出这种事。”
如果钟隐没有离开,他会在保证钟隐意愿前提下给他最优越的生活,能让他有最多种的选择,不至于因为连日加班疲于工作而病倒。
——自己心爱的人困窘于此,对每一个男人来说都是种耻辱。
然而钟隐倒不这么觉得,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现在还和霍西悬会在一起,许多事情会变成什么,哪怕许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毕竟,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那么多“如果”。
钟隐收起报告单,看向前面,又是一个叫人焦躁的漫长红灯:“我也好得差不多了,送我回家之后,你也回去吧。”他没有看旁边人,“那么多消息,总该回吧。”
霍西悬虽然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过,但他注意到了,那人的手机充斥着多少或急或气的提醒。钟隐想,明明自己是生病的弱者,可在别人眼里,也许是阻拦青悦的作恶之人吧。
感性上霍西悬想在他身边待一辈子,理性上也知道该走了,他握了握方向盘:“……明天。”
“早点儿回去吧。”钟隐劝说道,“我真的能照顾好我自己,你——”
霍西悬忽然来了脾气,攥了下方向盘打断他的话:“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你还要将我推之门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