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内城北垣之东的安定门城楼上层内,此刻正聚集着大明朝抗击清军虏骑入寇的重要官员,商议着对清军的战守之策。
在安定门城楼里参加议事的除了督臣卢象升、阁臣杨嗣昌、总监军高起潜之外,还有兵部的两位侍郎,朝廷的一位勋贵,既总督京城三大营兵马的第十二代成国公驸马朱纯臣,再加上崇祯皇帝的亲信大太监、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总提督京营戎政的内监之首曹化淳,以及统率京营的几员总兵。
平日里阁臣杨嗣昌就很会做人,对崇祯皇帝身边的大小太监极为恭顺逢迎,尤其是见到内监王德化或曹化淳等几个权监,更是自愿甘居下位,让这些皇上身边的红人贵珰坐在首席。
而督臣卢象升则是一直对这些太监贵珰们看不上眼,他始终认为自己身为朝廷大臣,不应该结交内臣权宦,更别说去主动巴结他们,岂不有失读书士人的气节,更何况他自来性格坚毅,从不做趋炎附势之事,所以今日他只是略作谦让,就直接拉着阁臣杨嗣昌坐在了上首的正席位置。
监军高起潜平日里威风惯了的,在朝臣面前一直是一副趾高气扬模样,今日看到这般情景在眼里,心中自是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那提督东厂的大太监曹化淳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礼节性的颌首微笑一下,便稳稳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静候着在场的众人开言议事。
督臣卢象升首先在议事会上开言,他是坚决主战那一派的,话说得很是慷慨激昂,但座中诸人却都是面无表情,相顾默然,对于卢象升坚决主战的意见并没有表现出很积极的样子。
卢象升对诸人的表现很是气氛,不由得厉声喝问:“东虏现已兵临城下,肆虐我畿辅之地,诸公却仍是如此游移不定,难道我辈就如此眼看着虏骑纵横京畿,肆意劫掠我大明百姓,如入无人之境不成?”
在座参与议事诸人都被卢象升一身的禀然正气所慑服,就算是阁臣杨嗣昌和总监军高起潜二人也没有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他们还反过来劝卢象升不要过于急切,这战守之间确实干系重大,对于此次对勤王驱虏的作战方略,还是需要慢慢计议周全方为妥当。
议事一时陷入僵局,督臣卢象升坚决主战,更是提出坚壁清野、募民勇、夜袭虏营等等策略,但阁臣杨嗣昌和总监军高起潜二人却丝毫不说他们不同意卢象升所提之策略,只是不断强调但同时又不能提出任何积极一点的意见,时间就这样在他们的扯皮中一点点过去。
倒是在座的内监曹化淳因为不满高起潜最近这两三年爬升得太快,现在又做了天下勤王兵马的总监军,隐隐有威胁到他的势头,所以他竟淡淡的说了句:“毕竟卢老先生说的是正论。”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也没有商议出个结果来。
对于此番鞑虏入寇之事,在崇祯皇帝看来,只要各地进京勤王的军马稳稳守住北京城,就万事大吉,至于畿辅之地的百姓,他现在已经无法顾及了。
而且对于是否与鞑虏精骑在京师附近进行战略决战的问题,是极为复杂的,有利的地方是此番汇聚大明各地精兵良将于此,又依托京城的皇气与民心,却是有进行一次决战的基础和本钱。
若是好好谋划,拿出金银、官位鼓励军将,振奋军心士气,确实可以与鞑虏精骑一战,只要对虏骑形成一定的威胁,其便不敢继续深入内地,最终也就只能无功而返。
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顺利,一定能出现一个好的结果,若是一战而败,是要承担责任的,皇帝最后这点可战之兵若是打没了,那就是抄家毁族之罪。
除了卢象升一力主战外,其他人都是模凌两可,无建设性的提议,一副明则保身之态,更何况阁臣杨嗣昌与总监军高起潜,一个想着和议,一个想着掌控军权,
所以这战守之事,根本不可能在一次会议上就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