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四年九月初三日,天还没亮,张诚便得哨骑的回报,言长岭山下鞑贼已不知所踪。
天仍旧灰蒙蒙一片,太阳似乎又比昨日更加的懒惰,直到此时仍未出现的天边,不过天上折腾了一宿的乌云,却尽皆散去。
“看来今天是个大晴日啊!”张诚望着东边的天际还未隐去的点点星光感叹着。
“可不,昨日乌云密布,却未见点滴雨水,自打咱进了辽东这几个月,才只有两场雨。咱瞧着这辽东又是一个旱年。”
张成芳随在张诚的身边,不无感慨的接着又道:“连年征战,又是旱情如此严重,可叫这些辽东汉民如何过活?”
张诚收回了目光,却又落在义子张成芳的身上,对他能在征战中仍心忧辽东百姓,感到有些惊讶,温言安慰他道:“辽东与我宣府一般,尽是实封卫所,非是河南那边可比。
豫省不惟旱情严重,更兼蝗灾肆虐,再加之匪患尤甚,官府对于地方早已无力控制,所以我等才可收聚登封、密县百姓十数万众,而迁回宣府安置。
而今,辽东地方虽连年战乱,然无论在籍与不在籍之军户,皆为各地军头将佐们所私有,军户田土也已成为他们的私产。
我等若照搬在豫省所行之事,怕是不通!”
他说着又抬眼望向远方,悠悠说道:“各人命中自有定数,或许此间辽民,命中该有此等劫数,非人力可以挽回。
然就如人之寿禄,终有尽头,一旦命数享尽,到头来终是一场空。我想辽民之劫难,当是如此,也快要到头啦!”
一阵晨风吹来,寒意逼人,张诚也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赶忙紧了紧身上的羊毛斗篷。
身旁的张明远也紧了紧斗篷,出言问道:“父帅,鞑子逃了,咱不进兵追击嘛?”
张诚并未出言,他只是凝望着东方才显出的一丁点鱼肚白出神,似乎在冥想着什么。
张成芳毕竟跟随张诚身边历练日久,他见张诚望着天边出神,便代他解答道:“明远你想啊,哨探传报鞑子营地空空如也,我等据此得知,鞑贼已然趁夜撤兵他走。
但对于鞑子的具体行踪,我等却不详知,而且鞑子镶白旗、正黄旗兵马,虽然在与我对战中,损失惨重,但并未全军溃散,仍有余力。
再者,鞑子镶红旗昨日攻打长岭山,并不似前时那般猛烈,想来损失不大,我军就算哨得鞑贼去向,可若是冒然出击,一旦中了鞑子埋伏,又如何是好?”
经过张成芳的一番解说,张明远也似有所悟一般,陷入了沉思之中,望着两个义子,张诚心中也是深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