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更是轻声嘟囔着:“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说不定还真就捡回一条命哩!”
邢金银虽心中也是愤懑不已,但亦知他所言俱是实情,在心中微微叹气也是无法,他又问了周围的几个人,回答都是来自尹家寨,彼此还能叫出名字来,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消除了。
邢金银等三人策马在官道上缓缓而行,不断观察着跪伏两侧沟渠内的百姓,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在他们的注视下身子都不断颤抖,似乎生怕他们会突然暴起,行杀良冒功之事。
突然,人群中有十几个缓缓移动的身形,引起了邢金银的注意……
他们虽然也是衣不遮体,但却人人以一件十分残旧,满是破洞的毡衣罩着头面,似乎很畏惧晨风的寒气样子,可同时也使人无法看清他们的样貌。
此刻,他们正从众乡民后面缓缓向前移动……
邢金银满怀疑虑地向另一侧扭头看去,虽不是十分真切,但也隐约可见有几条人影在缓缓向官道上而来。
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看着这些身影虽高矮皆有,但从身高上看去却几乎都是少年郎,但却个个以毡衣被褥遮盖头脸身体,就算后方一些没披毡衣的人,也是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其笠檐压得低低的。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虽与其他乡民都差不多,皆鹑衣百结,披着的毡衣也都是黑呼呼,又布满破洞,可邢金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眼下已是五月天,虽晨风还有些微凉,但总也不至于到这一步吧?
就算那些散在人群中的妇孺老人,也都没有一个是像他们这样的!
“你们都给老子站住嘞。”
邢金银指着走在前边矮一点的那个百姓,大喊道:“你……把毡布掀了……”
这一下就连何成两人都被惊的全神戒备起来,他们护在伍长邢金银左右两侧,十分迅捷地抽出自己的燧发短手铳,直指着那些可疑的难民。
走在前边那个刚刚被喝止的难民,猛地停住了脚步,他所站立之处距离邢金银已不过三十来步远了,只见他缓缓掀开了盖在头上的毡衣,显露出来的却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郎稚嫩脸庞。
而他们原本应该天真可爱的脸上,却是满满的风霜与冷漠……
就连他看向邢金银的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子凶残与暴虐,他猛然张开了嘴,露出两排森寒的牙齿,同时发出凄厉嘶吼:“杀官兵啊!”
随着他身上的毡衣飞起,除了露出一身腱子肉外,他的右手更是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只见他的面容扭曲到了极致,急步飞奔而上,狰狞嚎叫着就朝邢金银扑了过来。
“剪毛贼……他们是流贼孩儿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