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听了惠能一番醒世开示,如醍醐灌顶,不顾老迈之躯,倒头便拜。
六祖急忙拉住他:“老法师,你这是何苦呢?明镜不擦不亮,真理不辩不明。佛学是最平等的学问,愿我们今后多多探讨。”
印宗大师站立起来,走到六祖座前,合十道:“我印宗讲经,就是搬弄砖头瓦块,大师说法字字珠玑,比黄金还珍贵。我等前生有缘,得以聆听一代祖师的教诲!恳请大师长住本寺,指导众僧学法修行。”
六祖诚惶诚恐地说:“你是岭南第一法师,法性寺更是南国第一名刹,六祖何德何能,怎敢雀占凤巢!”
“六祖大师,你想在南方顺利弘法,没有障碍,一帆风顺,必须得有坚实的基础。而法性寺能为你做个奠基石,是我们的荣幸。”说着,印宗大师和众僧长跪不起。
六祖也跪在印宗面前磕头说:“佛门敬重僧宝。僧宝是佛道延绵不断的象征,弟子现在还是在家俗人,让大师礼拜,真是罪过!请大家快快起来,不要折煞弟子。”
印宗哪里肯起,跪在地上说:“僧宝虽是佛门所重,却也只是一种形式,身出家重要,心出家更重要。内心念念不忘苦难众生,身体则不辞劳苦地度化他们,如此身心勤奋,才是真正出家,印宗比起大师,自愧不如。”说完,印宗又拜了下去。六祖也只好跟着下拜。
看他俩互称弟子,相互叩拜,来添茶水的婴行扑哧笑了:“地上是不是有很多的米啊?看你们两个,活像是抢米吃的小老公鸡!”
六祖、印宗相视一笑,互相搀扶而起,双双携手走到椅子旁坐下。
六祖接过婴行续过的茶,抿了一口,诚恳地说:“十五年前,弟子虽蒙五祖大师垂爱,将衣钵托付给我,却未来得及祝发为僧。现在,我自认为机缘已到,不知弟子有没有这份荣幸,请印宗大师为我剃度?”
印宗大师哈哈一笑:“能为六祖祝发,是贫僧的荣幸。但是,我印宗何德何能,敢做六祖的剃度师父?”
六祖说:“只有身出家、心出家,才是真出家。弟子追随大师出家,是为了弘扬佛法,请大师成全。”
印宗大师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作为你祝发仪式上的剃度师,是一个无法省略的形式。但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请六祖答应。”
六祖道:“请讲。”
印宗把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您虽然执意要依律拜师,但是,您是一代宗师,德学都在贫僧之上。因此,剃度时,我是您师;您出家之后,即是我师。您得容我以弟子之礼服侍大师。”
“这……”六祖支吾着。
婴行说:“你们这些佛门高僧大德,干脆去跟孔夫子学习《礼经》吧!哪儿来的这许多客套?看得我都倒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