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开油纸,里面则是两层草纸。
草纸正中,躺着一只尾指大的瓷瓶。
以这瓶子的体积,正适合拿来给人下药放毒。
“这是?”
贺淳华想拿,钱管事赶紧提醒:“骚臭,总管小心。”
总管就有些迟疑了:“我以为你拿来的是头发、指甲之类。”
屋里的炭盆暖和,钱管事从冰天雪地进来,额头上反而冒了点汗:
“我也希望哪。可李老太爷疑心病重,去年秋天有高人给他卜了一卦,说他今年有一大劫,如顺利过关就能平平安安活到八十八岁。所以李家格外小心,老太爷剪下的指甲、掉下来的头发,都要专门收集起来烧掉,据说他还佩戴重金求来的护身符。仇家背后扎小人、下降头,那是休想生效!”
贺淳华笑道:“果然是缺德事儿干多了,心虚。”
若不是心虚,为什么要提防到如此地步?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我原想通过两个暖床丫头弄一点他的头发。”李老头毕竟年纪大了,隆冬时节睡觉脚凉,又嫌汤婆子燥热,于是买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替他暖床,“但这俩丫头一出房门就要更衣检查,不许夹带主人的东西出去,一丝头发也不行。”
“没奈何,我只能买通倒夜香的小厮。”钱管事一摊手,“只是干这活计的,都是不固定的人手,找准人费了些力气。”
他又递来一张字条:“这是李老太爷的生辰八字。去年他的第十三个孙子到我店里来定做周岁礼的衣裳,当时他母亲满脸骄傲,以孩子与李老太爷同月同日出生、只晚了一个半时辰为荣。我再三确认过了。”
以此推算,不难。
贺淳华接了过来,再问:“詹家和李家仍有罅隙?”
“有的,从来都有。最近几天詹家想甩卖家产离开敦裕,李家找人压价,往死里压,别人就不敢出高价了,詹家气到吐血。我出发前,詹、李两家人就为此争吵不休,还大打出手。”
“行止与村夫何异?”贺淳华摇了摇头,“子孙都在鸢廷为官,他们就不觉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