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人手紧缺,扎纸鸢的匠人这几天病倒了,只得摊派任务,每位夫子要做十只。”她用小刀将竹蔑一剖为二,动作利索得好像刀子削的是芦笋皮,而不是硬梆梆的竹条子。“唉,我从前还以为做夫子只要教书就好,哪知道还有无穷无尽的杂务,多数都与教学无关。”
她微微噘嘴,有点不开心。
可见,谁都讨厌本职工作以外的麻烦。
贺灵川头一次听她跟自己抱怨,不再是从前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教书就够难了。”贺灵川顺着她说,“你们书院的学生,一个个跟野猴子似的。”
他去过玉衡书院,一到课间闹腾得跟猴山似地,吵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
“嗯哼,都跟你差不多。”趁着竹条被热水泡软,孙茯苓飞快拗了个菱形的竹骨架出来,扎紧,正是风筝的经典造型。
她口中抱怨归抱怨,动作丝毫不慢。
“孙夫子很熟练哪。”什么女人不会做饭,但刀工惊人还会扎纸鸢?
“小时候跟我爹常做这个。我们做出来的纸鸢去比赛,飞得最高又最远。”孙茯苓瞟他一眼,“你会不会?”
贺灵川也抓着小刀帮她削竹蔑:“小菜一碟。我还会扎大龙哩!”
孙茯苓嗤地一声笑,没说话,但把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
“不信?”贺灵川瞪她,“扎个给你看看?”
“先扎几个小纸鸢,给我看看再说。”孙茯苓指着竹条道,“一个都没做好哩。”
“行行。”这玩意儿难不倒贺灵川,小时候乡里扎稻草人、扎纸鸢、扎草蚱蜢都有他的份儿,讲究一个巧和快。
他飞快做出了隼形、燕形,还整了个蝠蟦和眼镜蛇。
孙茯苓这下子信了,因为这些竹条子在外人手里,是怎么都拗不出合适的形状。更不用说他做得又快又好。
“别做太麻烦的,我画也不好画呀。”她把做好的竹骨拿去点胶,然后覆上湿纸绷紧,仔细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