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夫人笑笑:“就在诊脉的前一晚,我梦到了寿儿。他从外面淘气回来,沾了一身泥,推开院子的大门,扑到我怀里,叫我娘亲。”
她眼中涌起一线泪光,低头拭去,笑道:“第二日我就诊出了身孕,我和夫君都很意外,我想,是我们的寿儿回来了,而这一切,全都多亏了大将军。”
若当初百里嚣没让丘大人来临漳,这对夫妇就会在老家郁郁寡欢,直至家破人亡。
雁安宁明白丘夫人的庆幸,她放下筷子,缓声道:“我与丘大人虽是初见,却听百里将军提过他的为人,他是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位好父亲。”
丘夫人对她还以一笑:“一时激动,说了些不中听的往事,还请雁姑娘莫怪。”
雁安宁摇摇头:“我也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怕夫人笑话,我实在有些羡慕你。”
有些伤痛可以用另一种形式慰藉,而更多的伤痛,却永远只能成为遗憾。
丘夫人听她言辞恳切,面上不禁微微动容。
她举箸为雁安宁布了一筷子菜,柔声道:“其实,我知道那个梦只是梦而已。”
无论她对寿儿怀着多大的愧疚,她腹中的孩子都是另一个全新的生命。
“可人有时候,总得允许做梦,不是吗?”丘夫人望着雁安宁,温柔一笑。
她的年纪比雁安宁大了许多,此时的神情如同半个长辈,令雁安宁心头一暖。
她笑道:“对,只要不总是沉溺梦中,活着的人就算轻狂一些也无妨。”
邻桌传来哈哈大笑,丘大人不知听百里嚣说到什么,忘情地拍了拍桌子,叫了声好。
丘夫人无奈地看了夫君一眼,唤来厅中的小厮:“去把老爷的酒换下,给他添一壶果露。”
说完,又朝雁安宁歉意地说道:“这三年,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忘形。”
雁安宁但笑不语。
丘夫人放下往事,重新拣了个话题,对雁安宁道:“今日大将军进府,我见他拿了些别致的花布,可是在古鹿族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