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那日,女子平静的举动与话语在顾听桉心中酿了许久,如今回味起来依旧酸涩难挡。顾听桉这几日都有些心不在焉,昨日对弈之际,还摔了一盘玲珑棋。
真心换冷清,即使没有沈槐奚,他也愿意一直等,可当江晏栖站在沈槐奚身前的画面盘旋在他心间时,他就知道自己等不了一点了。
若非他忍了再忍,这还封赏什么,不治个欺君罔上都是便宜沈槐奚了。
今日他坐在宫殿中看着女子的画像失神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来见江晏栖。她却仍是那般平静,顾听桉没由来的便被揉乱了冷清寡淡。
“先生的冷清,让我如履薄冰。”
顾听桉凑近江晏栖,深海琉璃般的桃花眸泛着清幽的光泽,唯倒映了眼前的青衣女子。他望着,那深邃的眉眼悄然间便藏了几分炽热。
他知她性格如此,所以他兼爱了她的平静冷淡,可他无法兼爱她心中藏着别人。
顾听桉对江晏栖的好是肉眼可见的。
三册青卷,江南千灯,怎会刻不进心呢?
只是,江晏栖注定不属于皇宫,也不信昙花一现的恩宠。
沉默了一会,江晏栖纤长的睫毛在面庞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淡淡道:“……君上,我的万般平淡皆源于不在意。便是我真要同你在一起——我的眸中容不得沙子。”
“我要的是阅尽好花千万树,愿君记取此一枝,君上自觉可以做到吗?”
江晏栖是了解自己的。她可以对不在意的事平淡如水,但对于自己的所有物,她亦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潜意识中,江晏栖是个完美主义者,人和物,她都想它们尽善尽美。
况且她要的从来是君臣关系,不是夫妻关系。
她的爹娘何尝不是婚姻悲剧的写照,她娘对这个家少有的眷恋都用在了她出生之前,用在了她兄长身上。
十九年了,她不曾见过母亲的模样。
江晏栖忽思及此,眸中绽开几丝波澜,而后又极自然的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