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石,即便我们被招安了,不也还留在这苦寒之地继续生存么,你看这连年来的气候越来越寒冷,也不是知那东北边到底是刮着什么样的妖风,再这般下去,这沈锦城只怕也不适合族人生存了!”又一花白胡须的老人开口说道,看他的意思,这真辽族当下的近况真是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了!
见众人各抒己见,一时争不下个长短,那耶律葵花也开口说道:“我看不如我们与那夏人再战一场,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又有何可惧!”
耶律葵花听着却是惊奇问道:“你是说他并不想对我们赶尽杀绝?”
此时那花白胡须的人也接着说道:“相传那定远侯在扬州金陵城外一把紫火将数千鲛人都给焚烧殆尽,大火持续一整夜都没有停歇,我看这鱼死网破怕是到了最后就演变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总不能在这等死吧!”耶律葵花无奈说道,只道是自己族人命苦,生在了这么个苦寒之地,光是生存下来,就耗尽了他们一生的光景!
“葵花莫要动怒,这会让你无法冷静的思考!”耶律大石仍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看着眼前的火光,又缓缓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愿被招安,我们也不能在此地等死,那就只能迁徙了,我听闻绕过北方无垠的荒漠和草原,一直往西,那边却有着塞外江南的传说,只是路途艰苦,我们久居东北又不知路线,怕是有去无回!阿古叔,你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这事儿,你如何看待?”
耶律大石望向那花白胡须的老人,见他清瘦的脸颊已是挂满了太多的岁月痕迹,浑浊的眼神已是看不到光芒,长吁了一口气,无助的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放在那火光上烤着,轻声说道:“那就去看看吧,天地这么大,总有一处落脚之地,只是我们真辽族虽上下一心,其他合并的部落可不一定愿意与我们同去啊!”
“阿古叔,你是说那萨满族的完颜金烈不愿离开这儿?”耶律大石问道。
见阿古叔点了点头,那耶律葵花却问道:“金烈哥为什么不愿离去,这地方我是一日都不想再待,他又有什么可留恋的?”
“葵花有所不知,萨满族世代游牧于呼伦草原,他们的先辈完颜真打创建部落之时就发下誓言让族人世代旅居于此,断不可放弃长生天的庇佑而做出那忘本之事,你金烈哥是个孝义之人,虽与大石交情颇深,但这祖训,怕是他也违背不了的!”
耶律大石听着阿古叔这般说道,心里却已是做好了盘算,突然神色一凛,对着众人族人说道:“诸位这就回去准备好自己的辎重,三日后便出发往西北而去,葵花,速去给金烈报个口信,有些事情,我想与他当面谈!”
“是!”
只是待众人散去,官营之中此时只剩耶律大石一人孤单的坐着,火光依旧熊熊燃烧着,照映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却是滑下了一抹泪水。
都说男人两行泪,一行为苍生,一行为红颜,可耶律大石这随之而下的泪水,却仅仅只为了自己苦难的族人!
此刻的耶律大石仿佛在那火光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临终时的惨状,毒液攻心,瞬间成为骷髅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曾经名噪一时的东北“耶律八图”在一夜之间便死伤殆尽,导致真辽族元气大伤,诸位叔伯兄弟拼死为他打下那玄武内丹,如今即便化为己用却依旧不是夏人的对手。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东北的苦寒之日较之往时却是要更为变本加厉的侵袭而来,如今一年十二个月份的光景,只有短短三四个月方能好好的休养生息,其余大多数时间都被寒冷和冰雪覆盖,族人纷纷被禁锢在了篝火前,眼看这穷困潦倒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他作为部落的首领,岂能不心力交瘁?为了真辽部落的生存和延续,数代人煞费苦心,终究是黄粱一梦,怎的让人不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