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让自己觉得痛——只要身体足够痛苦，就能从梦魇中清醒，不用再承受这无边无际的恐惧和折磨。
“沈以微，乖。”
赵之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伤害她自己，双臂紧紧禁锢住她颤抖的身体，在她耳边，又气又心疼，道：“不是答应了我不抓伤口的吗？听话，它们好不容易愈合了，不要再抓破了好不好？乖……”
薄唇抵在她前额，细细密密地低吻，唇瓣在她脸上一点一点游移，摩挲着她的额角、鼻尖、脸颊、眉间。
最后落在她湿润的眼睫上，温热的气息自唇间而出，安慰梦中的她。
面对这样的沈以微，赵之盛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亲眼见到，心间还是忍不住揪疼，眼眶红了一圈。
他的沈以微，在他所不知道的那三年里，到底经历了怎样可怕的事，才会做这样难受的噩梦。
“疼呢，好疼好疼……”沈以微慢慢安静下来，在他怀里呜咽。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赵之盛没办法将她心里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只能这么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她。
过了一会儿，沈以微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双肩发抖，咬着他的肩膀，冰凉的双手不停地想要推开他，撕扯他。
沈以微梦呓着：“一点钟方向……背后……”
她流血了，被人袭击，没有一个人帮她，没有队友，整个滇南的雨林，只有敌人。
所见之人，皆不可信。
她必须要出手，作为一个合格的卧底，只要被人怀疑，就必须要将怀疑她的人击毙，不能有一丝犹豫。
穿着早已经坏掉的破鞋子，踩在碎石扎脚的雨林之中，钻心的疼，露出的脚趾一路淌着血，疯长的香茅草割破她的脸颊，黑乎乎的脸上，终于有了点鲜艳的颜色，比罂粟花还要扎眼艳丽。
藏在哪里？
草丛里有伏击的猛兽，树上有倒挂的毒蛇，水里是令人窒息的水压，她都待过，可都不是可久待的地方。
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只能正面冲突，枪声之后，是近距离搏击，短刀入肉，扎入手臂，噗一声，刺入手骨，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