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难得的,心软了软。
她与林戚,算起来,从第一次见他,差不多七年了。先后两回相遇,二人都戴着面具,不知对方究竟是谁,在想什么,做什么,没有交过心。倒也不必交心,人活一世,一段又一段旅途,今日在一起吃饭喝酒插科打诨,明日就散落天涯了。只是这一刻,林戚这样温柔,甭管真假,琉璃都觉得难能可贵。靠在他怀里,由他带着她走。
林戚说的城外的地方,在出了城五十里的山上。山坡抖,又有树,马载着二人有些困难,林戚将马拴在原地,拉着琉璃向上走。走了一步,发觉身上的人不动。见林戚回身看她,指了指自己的鞋:“新鞋呢,不能脏。”
“……”这双鞋穿了三日了,怎就新了?叹了口气蹲下去,指了指自己后背:“上来吧!”
他话音刚落,琉璃就蹿了上去,好在林戚有功夫底子,不然可能会摔个狗啃屎。始作俑者在他背上咯咯笑:“驾!”
林戚掂了掂她,抬腿走了起来。下雪的山路滑的狠,林戚深一脚浅一脚额头渗着汗珠,琉璃玩够了拍拍他的肩:“好啦,放奴家下来。”
“不怕新鞋脏了?”
“逗你的。”
林戚不做声,又背着她走了许久,力竭了方将她放下,自己靠在一棵树上喘气。琉璃拿出帕子为他擦汗,手被他攥住。昨夜她说要去乡下之时,林戚就开始心堵,他其实不懂自己对她究竟什么感受,只是觉得二人斗了这么久,她若真走了,好像日子就无趣。眼下的林戚最怕无趣,他一人独行于世,感觉前三十年,一直很无趣。好不容易有了些乐趣,这乐趣若是去了乡下,戛然而止,对他而言犹如釜底抽薪。
“别走了。”突然开口对琉璃说道。
“?”琉璃脸上写满惊讶,他说什么?
“别走了。”林戚将气喘匀,又低低说了一句:“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不如做个伴。”
“大人这话说的,奴家一个人是切切实实一个人,您一个人,是在淮南一个人,在长安城里有美娇娘等着呢!”
“没有美娇娘。”林戚又说道:“长安城里没有美娇娘。”
“?”这回真的吓到琉璃了,长安城里没有美娇娘什么意思?那永寿公主是死了还是他嫁了?当初为了她,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大的局,最后竟是一拍两散?“奴家不懂。”
“我没有成亲,假成亲过一次。”林戚不敢看琉璃,他将目光投的很远,投到远处的峰峦叠嶂雾气昭昭,耳朵却转向琉璃,等她的答案。
“这…大人吓到奴家了…”琉璃搓着手:“奴家这样与大人说,奴家是真的觉得大人生的好看,但奴家也觉得静念好看,知府也不赖…咱们青楼女子,不兴与恩客谈情的。”
“青楼女子不兴,你自己呢?你心里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