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休息半刻,房门又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着紫色貂毛大衣的女人,额头一朵梅心蕊,两眼盈盈流波转,粉嫩唇瓣似樱桃,玉琢脸庞透红芳。她挪着莲花步,美目盼兮地来到林晓如身旁,那一颦一笑勾魂摄魄,直叫人移不开目光,好一位风韵绝佳的女子!

    “听闻依依醒来,芝姐姐我是喜上眉梢。这不马不停蹄地赶来看望妹妹。”天姿角色的女子拿起林晓如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温声道:“依依的康复,是兰芝我莫大的心愿。”接着,女子拨弄她额前的碎发。“依依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招呼兰芝,这些日子我都闲得很,可以陪着你。”

    林晓如听着仙女姐姐的话,觉得怪异的很,她莫不是拿了红楼梦的剧本,一家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话中有话。这位称自己为兰芝的该是她同父异母的二姐了,简简单单的问候被她说得天花乱坠,也不是位好惹的主。

    林晓如眉眼一弯,礼貌回应道:“谢谢姐姐挂念。”

    “这有什么?”说着,将一串红珠子手链带着她手上:“这是今早去菩提观求来的,保佑妹妹身体安康。”

    林晓如瞥了眼那串质地圆润,颗颗晶莹剔透的红珠子,又看向许兰芝,道:“谢谢姐姐,我很喜欢,姐姐冒雪为我去观中求护身符,辛苦了。”

    许兰芝愣住了一会儿,随即莞尔一笑:“妹妹喜欢就好。”这片刻的发愣,林晓如是亲眼捕捉到了,结合珠儿和她的表现,原主人是朵高岭之花,对谁都不太待见。

    许兰芝坐在床榻边,陪了自己一小会儿便离开了,走时神情有些尴尬,也是,她句句问候林晓如只简单点头,或是道谢以示礼貌,自然待不长久。这也是林晓如所愿的,能少惹一位麻烦的家伙就少惹一位,她漠然对待,也希望他人好自为之,不要自讨没趣。

    晚饭是珠儿送到床榻边的,一家人围着自己,看自己咽下的,清汤寡粥真是淡出个鸟,穿成了暴发户家的女儿吃得比打工狗还要简单。林晓如是心里苦,更苦的是喝下味如黄土的中药,她紧闭眼睛,端起瓷碗一口闷下,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去了外太空。

    接连几日都是这样度过的,或许是因为伙食得不到改善,或许是整日卧在床上,直到大婚之日脸色依旧惨白,白得不用抹粉便可去参加艺伎选秀了。

    替他梳妆打扮的婆婆手法粗糙,扯得她头疼,硬生生地将头发挽了好几个发髻,插满五颜六色的朱钗,也不知是哪国的习俗,戴的不是凤冠,穿的不是霞帔,而是花花绿绿的衣裳。林晓如看着镜中扑满白粉的脸蛋,脸蛋两旁抹上红色的胭脂,画得极长的眼线,还有那如嗜血般的嘴唇,确定不会吓到新郎吗?她白天看到这张脸都瘆得慌。

    敲锣打鼓,鞭炮齐鸣,阵阵欢悦中,一句“接新娘子了!”的粗犷声音响彻云霄。梳妆婆婆满脸喜悦地拿着熏香在林晓如身边转了一圈,口中念叨着:“新娘到,新娘美,来年大胖娃儿,哇哇叫。天岚城,女儿妙,为我国家添壮汉。”

    淡淡的草木清香缭绕周身,林晓如透过盖在自己头上的蚕丝帕,看着陪着自己走入花轿的人们。

    她那位认识没几天的母亲,哭得泪眼婆娑,嗓子沙哑地着唤自己的乳名,一遍又一遍。傲娇严厉的许寒山,此刻眼中也竟是不舍。还有他那未见几面的爹许之行欲言又止,扶着老婆,哀愁地看着自己。许兰芝哭红了眼,梨花带雨的姿态惹人怜惜,不知是真舍不得还是伪装出来的。但见识到此情此景,林晓如除了感慨也别无他想了,被父母丢弃的自己和妹妹,从小就未感受到父母的关爱,人间冷暖,她是漠然的,活着尚且困难,何况奢求他人的爱护。

    明明平王府离家不是太远,轿夫们硬是抬着花轿在城中转了三圈,每转一圈,撒一路铜钱,怪不得城中百姓每逢大喜之日,尤为开心。

    颠簸了许久,林晓如终于能安稳地坐下,她摸着胸口,使劲呼吸。康复没多久哪能经历这般折腾,但身体不舒服也得忍着了,她得找地方藏好,可不愿和不相识的人共度良宵,若是这平王为人不错,她倒是可以与其处处,只限于做朋友,她可不想和他的女人争得头破血流。

    在房中观察许久,林晓如还是乖乖爬到了床底下,但愿王爷发现新娘子不见时不会看向床底。藏着藏着倒是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林晓如艰难地从床底爬出来,打算去床上再躺一会儿,却发现床上趴着一个四肢大开的男人,男人一身黑衣,脸埋在枕头里,打着鼾,鼾声如雷贯耳。

    “ohmygod。不能忍,不能忍。”林晓如受不了睡觉打呼的人,她捏着眉头打量着床上那位姿势极其不优雅的王爷,她觉得要做好心里准备,勇于直面人生,不过这王爷再丑也不管自己的事,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