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欢继续淡淡看他,青雀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将心里话低声吼出,“公子,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您平日四处瞎混就算了,怎么能……如此……那可是……那可是……可怜啊……养于深闺,纯洁无辜,不懂人事,就这么遭了公子的“荼毒”……
青雀还在心底咆哮痛斥着公子的“恶行”,忽见被“荼毒”的可怜闺秀,挑帘走了进来,忙退到一边,乔欢静看梳妆完毕的姬珑,双颊的红晕已退得干干净净,眉眼低垂地在她对面坐下,想着不久前他一脸正经地说要给她涂口脂,心道,一个心理变态的小老弟。
早饭用得安静,楼下却突然传来了喧哗声,原是一高悍的妇人,将在教坊与相好逍遥快活了一夜的丈夫给揪了出来,正往家里拖,走经过客栈楼下,周围人都在看热闹说闲话,有说这女子太厉害了,丈夫偶尔出去风流风流也不算什么,也有认识这家人的,说这丈夫成日不顾家,只知道与相好的厮混,也实在是风流地有点过头了。
那男子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好像觉得丢了天大的面子,用力推开那女子,说要休了她,女子登时捶头顿足,骂他没有良心,道他当年成亲时发誓只爱她一个,她也一颗心全给了他,他理当只对她一个人好,男子道他没有违誓,他确实爱她,对其他女子仅仅是喜欢,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他这些年一个妾没往家里纳已是顾着她了,她这样闹实在太过分了,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吵不过谁,吵嚷着拉着周围人给他们评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乔欢正看热闹,忽听小老弟问:“你以为,谁对谁错?”
乔欢反问:“……你以为呢?”
姬珑当时许久都没有说话,结果这天晚上,乔欢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喝酒看月亮时,他忽又来到她身边,轻道:“我觉得那女子说得对,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心里真的有了一个人,就已经满了,怎还会放得下其他人……”
他静看着乔欢道:“你是不是不这样想,你是不是觉得喜欢就好,喜欢可以有很多份,分给很多人,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爱上一个人?”
乔欢没想到姬珑大半夜地跑来找她说这个,含笑看着他道:“怎么,小姐夜半难眠,春心萌动?”
姬珑仍是坚执地看着她,像是一定要从她口中听到一个答案。
“我本名‘欢’”,乔欢嗓音悠悠,对月举起酒盏,“人生得意须尽欢”,她将手中的酒盏,从天上的月亮,对转向人间的月亮,“莫使金樽空对月。”
“小月月~”乔欢这么笑唤了一声,眼波流漾,将盏中酒喝了大半。
姬珑听这称呼听得眉头一跳,乔欢道:“你不喜欢这称呼?那我换一个,女孩子的字,一般都是父兄长辈取的,我为你拟个字如何?”
她想了想道:“阿皎……阿皎好不好?”
姬珑唇角抽了抽,“……阿娇?”
“是明月之皎”,乔欢拉过姬珑的手,一边在他掌心写下“皎”字,一边吟道,“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温软的指尖,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地书下“皎”字,如同在撩拨人的心弦,唇际淡淡的笑意,眉眼流动的温柔,明澈月光沐浴下,为夜风曳起的几缕发丝,此情此景,令人心驰,姬珑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声的同时,心里也很清楚,她待别人也这样,对所有能入她眼的人,她都能这样,轻易地撩拨起他们的心弦,让他们因她相思入骨,为她辗转难眠,而她自己,却不会真的将谁放在心上,打万花丛中过,便将看得入眼的花,都摸一摸,闻一闻,可若要她为一朵花舍弃整座花园,她是不会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