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人要将我买下来呢?”
这是宁芙自从在这个房间中苏醒以来一直盘踞在心头的疑问和恐惧,她一直坚信自己在这艘船上也会像之前一样沦为男人的玩物,并且会在被杀死之前受到异教徒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惧的侮辱,每每送来食物时,走廊里响起脚步声时,都让她陷入疯狂的恐惧之中。.
可是,异教徒那恐怖的凌辱却一点都没有降临的迹象,这只能让她心中更加疑神疑鬼起来,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那位大人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也许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像你想的那么坏。”
因为这一次要出来打仗,露菲没有带上自家的后宫,于是安慰人的工作就交给了跟着唐宁一起来的露娜,可能是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双方聊得很投缘,宁芙对于露娜也没有那么大的戒心。
宁芙迟疑的问:“我可以从这里出去吗?”
“当然,又没人阻拦你,也没有下达非要将你关起来的禁足令,我想应该是没有关系,而且就算到时候大人要责骂,我也会说是我坚持要将你带出来的,跟你无关。”
在经历更凄惨的宁芙面前,露娜涌出了一种保护欲,一改从前畏畏缩缩的胆小模样。她思忖过,自己若没有遇见伯爵大人,只怕下场并不会好过这一位。这种将心比心的想法,令她生出了无限的勇气。至少在以前她绝不会去做这种没有得到许可的事情。
而且这回她也不是单纯的脑子一热,而是有仔细想过的,她是唐泰斯伯爵的属下,伯爵跟九蛇海贼团之间有着亲密的合作关系。那么只要她不是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大抵上对方是不会过于苛责的,这就跟父母不好意思打骂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
至于现在作为负责人的唐宁管家,就这段日子相处的经历来看,也不是斤斤计较小事的人,虽然刚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很难相处的冷漠的人,可实际上是个对自己人非常关心的好人,从不批评也不大打骂下人。就算她做错了事,也只会说“下次注意一点”,“动作要更小心”“端茶的时候双臂要放一条水平线”之类改进的建议,比起惩罚当下的错误。更喜欢看见未来的进步。
“谢谢你,露娜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宁芙不明白其中的曲折,只知道对方也是跟自己一样被买下来的奴隶,虽然从属者不一样。但做这种事显然要承担很大的责任,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就是想要问个明白。
于是她在露娜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房门。走廊的房顶比她想象的还要低矮,令她不得不弯下身子。房门外并不是她想象中阴暗的仓厍,而是明朗得好像酒店一样的走廊。
有时头顶上用沥青涂满的黑色天花板上会有脚步声和机器声作响。惊得宁芙全身颤抖,途中她几度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可是又被在那房间里听不到的海浪声与风声赋予了勇气,加上露娜的鼓励,便一路迈着步伐前进,终于来到了粗糙的木板所搭建出的楼梯口。
楼梯上边的天花板便是空旷的甲板,用钢铁加固的出入口上垂着帆布帘子,从帆布之间可以窥视到深蓝色的天空和刺目的日光,一股清净的暖风吹来,弄得帘子啪啪作响。
宁芙的心情一下子急躁起来,她加快了脚步,拒绝了露娜的帮忙,迈步踏上台阶,推开垂帘,终于沐浴在太阳和微风的怀抱里,一阵刺痛瞬间袭上眼睛。
她强忍着泪水睁开眼睛,在她的眼前的是一片晴朗的青空,点缀着几抹云彩,高大的帆柱和三角形的巨帆,还有被它们遮挡住的小小太阳,一瞬间全部跃入了她的视线中。
宁芙第一次泛着泪花,露出了少女应有的笑容,顺着有些不稳的台阶走上去,靠在帆柱上的她就这样投入阳光和清风的怀抱里,闭着眼,沉浸在小小的喜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