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让你的儿子当皇帝,你就不怕那些冤魂回来找你们你们俩索命么?!”贵妇拔出刀质问,并且做好了随时再给她一刀的准备。
钩弋夫人瞬间被痛醒,疼到快要窒息,她很想呼喊叫人,却没有力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千言万语只化作声声痛苦的嘤咛,她哀求一般的看着贵妇,真心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贵妇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不过是废了一张脸和一双手罢了,这算的了什么,在她的记忆中,再没有什么能比那天的景象更为凄惨的了。
那是太子逃走的第三天,一群官吏闯到平舆侯卫航的家中,将家中的老弱妇孺全部扣押,欲对她们刑讯逼问出太子和皇孙的藏身之处,为保护一家老小,身怀六甲的皇女孙不惜挺身与他们对质,最后撞死在他们的刀刃上,锋利的刀刃刺穿了她的腹部,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命丧当场,吓得那些官吏们落荒而逃,最后才护的一家老小的平安。
皇女孙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太子和皇孙能够平安回来,可是谁也想不到,不到半个月,先是太子的家眷在长安遇害,紧跟着又传回太子在湖县自杀的消息,两个小皇孙也一同在湖县遇害。那一年,整个长安城都弥漫在一片血色的杀戮中,平舆侯父子和太子的家眷一同遇害,卫不疑和卫登护送太子出城就再也没回来,还有诸多与太子和卫氏有关的旧人,只要参与过太子起兵的,一律被天子诛杀,只有她,以冠军景桓侯遗孀的身份,为天子所赦。
冠军景桓侯,多么响亮的名号啊,他将短暂的一生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了大汉,为朝廷立下了不世功勋,没想到在他死后,他的家族竟是这般结局。作为冠军景桓侯的遗孀,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卫家人,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本想跟着他们一起一死了之,是霍光劝她,她才苟活至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他们报仇雪恨。
她何尝不知道掀起那场腥风血雨的,就是皇帝自己,可她深知,死去的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才最痛苦,她是如此,皇帝又何尝不是,到老了还丧妻丧子,家破人亡,只怕皇帝的痛苦比她更甚,每每看到老皇帝疯狂的报复那些人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皇帝的确活该,是他轻信小人,逼死了自己的妻儿,可他的罪过自有老天来收拾,她相信老天会为冤死的皇后和太子主持公道,不用她来操心,她活着就是要手刃曾经构陷过皇后和太子的那些人,比如苏文,当初烧死苏文的第一把火便是她放的,当然也不能少了钩弋夫人,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跟无辜两个字没有关系。
看着躺在血泊中呻吟的女人,贵妇的气实在是不打一处来,她永远记得,那天她和诸邑去看小皇子,钩弋夫人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态,开口闭口就是小皇子不是普通人,不能和普通皇子想起并论等等,致使诸邑口不择言说出小皇子不是陛下亲子这样的话,惹怒天子,闯出祸端。
十四个月生子,亏她能想的出来,贵妇心里越想越气,她很想在她的肚子上捅上几刀,看看她的肚子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可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死去,那样太便宜她了,她要让她尝一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见钩弋夫人奄奄一息,贵妇也不再理会她,起身整理了披风,戴好兜帽,出了殿去,将匕首交给门口的侍从后,她走向等在院子里的霍光和金日磾,说道:“我废了她的半边脸和一双手,回头你们再把她的舌头也割了吧,让她以后再也装神弄鬼不起来,但是不能让她死了,就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三个月后,如果她还不死,就让她和苏文一样灰飞烟灭吧!”
霍光和金日磾向她投来敬畏的目光,虽然是那个人罪有应得,可是谁能想到一向深居简出的妇人手段竟是这般狠辣呢!
看了一眼金日磾,霍光点头道:“阿嫂,要怎么处置她你直接说一声,我们来安排就行,不必亲自动手的,别脏了自己的手!”
贵妇看了一眼手上的鲜血,笑道:“这种事只有自己动手才能解恨!”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坦然的往外面走去,她是心狠手辣不假,可那些人又何曾对她仁慈!
幼年痛失双亲,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到了晚年家族尽毁,亲人尽丧,把这世间所有的痛苦都经历一遍,就不知道什么是仁慈了,只有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