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慌忙想要扶起,抬眼瞥见福运从竹棚踱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仆从。
福运裹着暖裘,张口哈欠,吐出一蓬白雾热气:“说了?”
山子垂着脑袋,闷声不吭。
福运弯腰探脖,打量昏迷在地的簪獬:“说了就好,我也是为你好。你们向阳村的祖先当年为什么逃到竹海?你们村里现在还这样吧?我理解你们,那位里正当然可不会理解啊。”
山子垂着脑袋,一声不发。
福运笑了笑:“回去吧,好好过日子,没人再去打扰你们了。”
山子低头踏进吊篮,随着牛兽拉动转轮,吊篮迅速下沉消失不见。
福运抬脚踩在簪獬背上,小里正美容姿消减做瘦形骸,隔着靴底也能感到硬骨嶙峋,踩着极不舒服,福运用力碾了碾。
福运身后仆从出言提醒:“弄死了麻烦,留着大有用处。”
福运回道:“我知道。”
竹编村受辱,那股气一直憋气在福运心里,压抑数日总算有了出处。
他用脚尖勾着用力一踢,簪獬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小里正面白如纸,猛地一睁眼双目通红,仿佛冤魂诈尸。
福运一慌,脚未踏下,小腿先被簪獬双手擒住。簪獬猛地一拽,福运失控前倾,身体往外扑——
“啊啊啊啊!!!”
山子站在吊篮中,忽地眼前一个黑影闪过,随即底下传来骨肉摔烂的闷沉声音。他迟疑一瞬,奋力仰头瞻望,一滴雨滴在他脸上。
屏风壁顶,簪獬临渊而立,踏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晨光拂面,林风吹发,细雨带湿如沾泪,她默然转身离去。
屏风城在秋雨绵绵中苏醒,市集人语杂噪,簪獬脑中混混沌沌,头重脚轻地往前走。周围一双双眼睛盯着她,拥挤如簇,一如初至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