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哥改了名字,现在叫孟德华,听着是比原来有气势了,但人也变了。开了工厂,成了资本家,住着花园洋房,有了四个老婆,全家都靠着剥削过上了资产阶级的腐化生活。
是的,何止是孟大哥变了,连他的家人都变了,阿秀不再是那个村姑,外表的变化只是其次,她的举动言语也变化极大。
秦怜芳在阿秀走后,陷入了长长的迷惘和疑惑,原来对孟有田的希望变得有些让她拿不准。孟有田没有来看她,这是疏离,还是有别的苦衷,她思来想去,心绪起伏,乱纷纷的纠结不清。
秦正才悄悄地走进病房,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妹子开始吃饭了,这是一个好现象,希望以后也别再想不开,给家里人添堵了。虽然打折了她的腿,那也是气急之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做哥哥的,难道不心疼这个妹妹。
秦怜芳好半天也没理清思绪,偶一抬头,看见了秦正才,立刻瞪起了眼睛。可还等她说话,秦正才已经陪着笑脸开口了。
“阿芳,你这个姓孟的朋友很厉害呢!”秦正才用钦佩的口气的说道:“听说他来香港也没几年,可花园洋房汽车都有了。咱家初来乍到,门路不清,以后怕是少不了请人家指点一二。”
哼,秦怜芳虽然态度不太好,但终究是没有恶语出口。
“你说咱们全家团聚,过安生日子不好吗?那几年找不到你。家里人不知道怎么担心呢,咱娘就经常暗地里掉眼泪。”秦正才轻轻叹了口气,这些话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可还是得说,没准时候不同,妹子的心思有变,能够听进去了呢!
秦怜芳侧转了头,对于亲娘,她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另一种信仰和思想在她心里更重要。
“孟先生看起来人不错。”秦正才转换了话题。笑着说道:“昨天和他聊了很长时间。我是长了不少见识。你好好养着,等大好了我带你去他家,他说要好好开导你呢!”
“我不用他开导。”秦怜芳蓦地腾起一股对孟有田的怨怒,或者说是对孟有田冷落不关心她的发泄。
秦正才苦笑了一下。说道:“孟先生说你是个懦弱的人。要不怎么连死都不怕。却怕活着。在监狱里都能咬牙坚持,没说寻死觅活的,却只能在家里耍。是个十足的软蛋傻瓜。”
“放屁。”秦怜芳气得骂了粗口,胸脯急剧起伏。
秦正才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按照孟有田的交代继续说道:“孟先生还说了,有本事儿别绝食装死,啥事不顶,还让家人伤心难过,一点也不惹人可怜。”
“谁要他可怜,谁,谁要你们可怜。”秦怜芳气得身体颤抖,体虚得差点昏厥过去,大红赶忙过去扶住了她。
秦正才起身伸出了手,又讪讪地收了回来,嗫嚅道:“他还说了,香港也有很多穷苦大众,正等着你去教育,去号召呢!有能耐就吃饱喝足,攒足了力气去找他,他要把你批得体无完肤、痛哭流涕,抱着他的大腿悔过自新,哭着喊着要他给你指明前进的方向。他是黑夜中的明灯,大海航行的灯塔,是你新的人生的导师,是……”
“闭嘴,闭,闭嘴。”秦怜芳语不成句,顺着大红的手躺到了床上,用力喘息着。
秦正才张了张嘴巴,苦笑着摇摇头,冲着大红做了个手势,然后退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