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会想起封伯和朱离,想起那些在彭城死去的缇骑们,然后心就好像被扎了一下,并非痛不可挡,而是一下又一下,时刻持续着,挥之不去。
这样的痛萦绕在他心间,让他多了几分煞气,看起来越发冷淡不可亲。
这几年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为人处事越发内敛,那些冷淡和杀气已经融入了内里,外在几不可见了,但凡见到他的人都觉得什么也看不清,反而比之前更可怖了。
现在他内心所感受的伤痛似乎将之前内敛的东西都放了出来,汪府中的人不用怎样刻意观察,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消沉。
汪府中四时都鲜花盛开,如今这个时节,正是金桂盛开的时候,馥郁的香气在府中弥漫开来,这是多么让人舒心的事情,但是当庆伯来请汪印前去赏桂的时候,汪印却摇了摇头。
金桂很好,香气也很好,但是他不想动。
“厂公,金桂园的仆从们一年来都辛苦培育,还请厂公前去看看。”庆伯这样说道,苦口婆心。
从缇事厂退下来的仆从们对府中的鲜花极为伤心,不管府中的主人是在雁西道还是在江南道,他们都将这些鲜花都料理得很好。
庆伯如此费心想让汪印去赏桂,并不是因为这些桂花如何如何,而是他想让汪印开心一些。
那些桂花开得那么旺盛,气味那么芬芳,这些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心情变好的。
“不了,本座迟些再去吧。”汪印淡淡说道,他摩挲着手中的小木马,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庆伯,你再说说,封伯在雕刻这小木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听到汪印这么说,庆伯心里顿时觉得难受不已,他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说。
有关封伯雕琢小木马时的一切,厂公问了无数遍,他也说了无数遍。
封伯雕刻的样子,封伯雕刻时所说的话——他都说得无比详细了,厂公也都很清楚了。
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算硬是开口说,也只是说出和之前一样的内容。
汪印看了看庆伯,手指轻轻抚摸着小木马的鬃毛,语气有些恍惚“本座忘了,你说过很多次了……”
他过目不忘过耳不忘,怎么会就真的是忘了?只是……
他合上了眼睛,嘴唇也抿住了。只是,他想念封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