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四时鲜花盛开,是因为有地热作用,是因为有仆从们悉心培养,因而可以改变四时之序可以改变花木的荣枯,但是人死了……却不能回生。
无论剩下的人多么悲伤多么怀念,死去的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叶绥手拿着一件玄色绣金边的长袍走到他身边,然后垫着脚尖为他披上,再细细地系好长袍带子。
她边系着带子边说道“半令,秋风起了,小心身子。”
汪印低头看着她,想了想,伸出手来捂住她双手,然后说道“本座不冷。”
习武之人,自有内力护身,就算穿得少也不会冷——况且他也不会在意。
叶绥任由他握着,抬眼看着他,轻轻说道“可是,我担心你会冷。”
刚才她站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儿,半令站在廊下,身子一动不动,眼睛明明是在看着那些鲜花,却给人一种那些鲜花并未入他眼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他似乎是站在悬崖边上,四周风雪连天,正在吹袭着他,让她心疼不已。
所以她反身回房拿来了长袍,为汪印披上,哪怕知道他是习武之人,也担心他会冻着冷着,她只想给他一点温暖和抚慰。
府中人人都能感受到汪印的悲伤和消沉,作为枕边人的叶绥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比任何人的感受都清楚,也都深刻。
在很多个半夜,她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汪印都不在身边,被褥都是一片凉意,待她披衣出了外间,便见到他在看着封伯留下的小木马出神,连她靠近也不知道。
他有多想念封伯?心里有多痛?
她实在太明白这种亲人逝去的痛苦了,前一世她沉溺在悲伤痛苦之中,几经艰难才抽身出来,直到后来知道了真相,才一心复仇,才好过一点。
半令自然要比前世的她坚强许多,但是这种痛绝不会比她少。
半令没有父母亲戚,素来性子冷淡,越是无亲无故,封伯对于他来说就越是重要。
在一切都落幕之后,这些怀念和悲痛来得如此汹涌,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