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站、食品站、供销社等机构,在十年前都是极让人羡慕的,随着产品的日渐丰富,社会也由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这几个很实惠的部门就如生了小孩的女子,渐渐地轮为了配角,计生办、国土办、基金会、企业办等政府部门,却从小妾变成了正室。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各领风骚十来年。
杨凤是老机关,对场镇的各个角落都熟悉得紧,进到粮站大门的时候,对一位眯着藤椅上睡觉的老头道:“老刑,侯镇长过来看房子。”
老刑这才睁开眼,不紧不慢地找钥匙,嘴里念叨着:“青林镇堂堂一个政府,不修点家属院,跑到粮站来挤。”
声音小,侯卫东却听得分明,杨凤不客气地道:“老刑,侯镇长到粮站在住,你给粮站的面子,梁站长也是表了态的。”
老刑也不回嘴,哼着小曲进屋去找钥匙。
侯卫东心道:“自己好歹是现职的副镇长,老刑也太不会处事了,难怪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在这个小粮站守门。”
杨凤担心他生气,就趁着老刑进屋找钥匙,道:“老刑曾经当过粮食局的副局长,因为作风问题被贬到了青林镇,这一呆就是十多年,他家里的人都在城里,几个娃儿都争气,全是大学生。”
听到老刑的经历,侯卫东看着老刑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
老刑取过一大串钥匙,走过来之时,仍然哼着听不清词的小曲,他对于侯卫东这个年轻副镇长,说不上尊重,也没有恶意,道:“粮站都是平房,很潮湿,多住几年要得风湿病的,你如果能喝酒,就到我这里倒些药酒,每天两杯,祛病强身,不得风湿。”
粮站有大门看上去很破败,走了进去却别有洞天,上了一个小坡,就是一块水泥大坝子,坝子旁边就是大粮仓,穿过几个粮仓就出现一道矮墙,从小门进去,就是一排平房。
平房后面是几棵浓密的大树,前面则是花园,繁华似锦,争奇斗艳,花园旁边有上百盆盆景,造型别致,千姿百态。
侯卫东没有想到粮站的家属楼是这样的一个大花园,他禁不住赞道:“好漂亮的花园。”
老刑一脸得意,看着这些花花草草的神情也格外的温柔,从其眼神,侯卫东明白这个花园是老刑的得意之作,有了这个花园,老刑的档次就如坐火箭一样,嗖嗖地在侯卫东的心目中上升。
粮站在房子确实普通。一室一厅,厨房小得可怜,厕所是公用的。地面隐隐有白霉,墙角似乎还挂着水珠。设施也简陋,里面只有一张床、老式的桌子和一张破旧的椅子,就如当年在上青林一样。
老刑摇头道:“这屋子没有防潮设施,没有办法,你只能将就住了,我给你打一瓶药酒。”他顺手检查了水、电。道:“水、电、闭路都有,到时都有人来查。你把铺盖搬来,就勉强可以住人了。”
交待完这些,老刑就自顾自地走到了他的花园中,摸摸叶子。闻闻花香,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铁铲子,蹲在地上弄着什么。
杨凤很热情,借了一个扫把,在房子里打扫起卫生,她虽然长得胖,动作却不笨拙,笑呵呵地道:“侯镇,这一次殡葬改革。很多人想看你的笑话,今天开了一个好头,哪些人就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