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香烛已燃尽了,一室盈满了檀木清香,帘幔轻纱亦是沾染了些许水汽,烛火还剩几支红烛,火星子噼啪作响。
明月悬而高挂,星辰散布。虫鸣渐弱。须臾一室寂寂。
听得有人推门而入,浴桶内的柳千妤继而醒转,她方才做了一梦,梦见自己是新嫁娘,而那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衣迎娶她之人的脸却是看不太分明,待她幽幽醒转而来,才恍觉自己竟在沐浴时睡了过去。
借着月下烛火,她透过屏风,望见那推门而入之人身姿颀长,一阵风忽过,那人袍襟纷飞,发丝缭绕于纷飞衣襟前,淡雅月色如雾气笼罩他周身。
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若点星。
柳千妤一时呆立,蓦然发觉自己已入了晋王府,而现下她正于他寝殿内沐浴……
她一时惊诧,因她实在泡得太久了些,水已泛凉,虽是夏时不会冷,亦是有些凉的,惊诧之下她于桶中站起,扯了屏风上的衣衫穿上,怎料衣衫刚穿上,晋王已入内,缓步而来。
屋外很近,屋内亦是,唯闻脚步声,她心跳如鼓,虽忐忑不安,但并非害怕和抗拒,遂只是退后了两步。
那晚风灌入室内,红烛乍灭。柳千妤屏了气息,她脚下未穿鞋,身上亦只是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而已,因身上还未擦尽水分便穿上了纱衣,此时薄薄的纱衣已慢慢被肌肤上的水滴沾湿。
薄野辰绕至屏风前,她呼吸一滞,他却未再上前,不浓不淡的剑眉之下,狭长凤眸目光清冷,似潺潺流水,亦盛了温润如玉之色,他微拧眉,夜色下,唇抿着,看了她半晌,她汗湿了衣衫,末了,他唇角微勾起,眼眸里却是清冽与轻佻之意。
她不知他是何意,未多思量便上前一福,垂首,音色软糯,道:“奴家……侍候殿下歇息吧?”
她说罢,上前欲替他解了衣袍带子,他却扣住她纤细手腕,用了些力,她觉有些疼,轻哼一声,道一句“殿下”。
薄野辰将她拦腰抱了,一步步走到床榻边,她闭了眼睛,似已准备好承受他此后的索取,却听得他音色极沉的一句:“还点了那种香?”
她有片刻怔神,复又摇头:“并非奴家之意,殿下……”
她说罢,抬另一手勾住他脖颈,脑袋刚靠上去,他却蓦然松了手,她一瞬跌至床榻上,腰椎都颤得疼,不知他是何意,她抬眸,用一双如鹿一般的眼睛望着他,衬得她眼中水雾弥漫,霎是惹人怜爱。
薄野辰却抬手拂下帐幔,转身绕过屏风步至殿外,门开后,底下候着的画屏与香榭皆是一愣。
香榭疑惑:怎的好似什么动静也没有?不是说晋王最少也得一柱香才唤人要水进去么?这才半柱香都不到……
画屏亦是纳闷:殿下这次委实有些急躁了,怎的半柱香都没有便出来了?且那柳姑娘竟如此能忍么?竟叫都不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