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面庞微红,颇为激动,洪声道:“老朽孙承宗,愿随殿下出征,征讨黄台吉,解香山鬼见愁之围。与其年迈被困高阳,于故里捐躯赴国难,还不如在这京师城下轰轰烈烈地战一场,埋骨青山,何须马革裹尸?”
老当益壮者的这番话分外提气,也令许多贪生的青年官员十分汗颜。
重真更是感慨万千:“捐躯高阳——莫非孙师已有预感不成?”
重真与其四目相对,洒然相视而笑,一老一少,皆冲锋陷阵、战死沙场之豪迈。但即便如此,仍旧有不少官员打定主意,做个苟且偷生之人。
从这些人的面部表情上是看不出丝毫端倪的,重真也懒得去逐一分辨,因为他从未如原本历史上的崇祯皇帝那样,把希望寄托于这些人的身上。
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努力,相信自己亲手带出来的那帮人。
历史见闻,给他提供了一份极为清晰的参考,让他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
杨鹤出列道:“既如此,那老夫便在城内调度物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高攀龙内心“嗤”的一声冷笑,抖抖袖袍拱手道:“微臣也是。”
这一刻,他将姿态放得很低,就是希望不要再受到任何关注。
重真却偏偏不肯放过他,双目炯炯地望着他道:“高大人贵为东林魁首,国之栋梁,一定要保重身体,万不可事必亲躬,为了大家而牺牲了小我呀!”
高攀龙心中大怒,若在平日受到如此羞辱,便是皇帝跟前也要论上一论。
反正大明的文臣顶撞皇帝已成惯例,若是因此受惩,反而是一种荣耀。
在众多文人心目当中的地位,只会不增反减。皇帝迫于文官集团的压力,也不会真正惩处他们,到后来免不得还要说几句好话。
重真认为大明文官的傲气就是这般养成的,傲固然没错,然傲而无骨就不对了。他就是要借用这一时期,将文官集团的这份眼高于顶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让他们把高昂的头颅低下来,不再总是盯着上边,而是放眼脚下,脚踏实地。
若高攀龙勃然大怒,上前与自己理论,虽说不合时宜,但重真多少还能看得起他的几分傲骨。但他居然闷声不肯,立刻便让重真对他的鄙夷更添了几分。
与之相比,无论无官职在身的孙承宗,还是贵为首辅然而名声却略逊于他的杨鹤,都显得真诚多了。横向一番对比,各种优劣点便也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