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余忱送她回去。 甜品店和杨枝意住的小区,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两人一块儿散着步过去。 和余忱相处,总是十分愉快的,他的话题有趣,却也不会自顾自地侃侃而谈,让她也能很好的参与话题。 十分钟的路程短,两人在小区大门外说话。不知是不是月色的原因,把他衬得愈发温柔,他的身上倾洒着路灯暖色的光,和她说晚安。 她走出几步回头,他仍站在原地,朝她挥挥手,回应着她有些幼稚的打招呼的方式。 - 杨枝意简单洗漱完,把前一天还没画完的稿子拿出来,继续往后画。大致的部分已经完成,只差些细节需要完善。 没用多久就把全图完成,看了眼时间,还不算晚,直接把图发了微博。 她发微博时,会带上藏光超话的tag,所以微博一发出,很快就有评论。她把前几条评论,一一回复了一遍,再次刷新时,弹出几条新的评论。 其中一个ID,哪怕放在人海里,都能被她一眼捕捉到。 藏光给她留了言,“抱图。” 距离这条微博发出,不过三分钟而已,是刚好在线刷到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运气啊被她碰到了! 她的图一般会加上一个她的小水印,只有一个手写的“吱”,藏在衣服上或者是背景里,不算太明显,但仔细看也能发现。 杨枝意迅速打字回复道:“我给你发无水印的!” 切换APP,点进和藏光的聊天对话窗口,却又忽然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只是藏总出于礼貌的回应,她这么跑过来发图片,是不是不太好…… 犹豫了半分钟,杨枝意眼尖地发现备注底下有一行小字出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杨枝意等待着藏光的消息,带着些期待和小雀跃,直到消息弹出。 藏光:太太,求图。 杨枝意捂着脸,仰面倒进床里,欢喜激动地打了几个滚。 藏光应该是,真的喜欢她的图吧。 啊呜。 - 那天之后,杨枝意空暇的时间,都用来完成麻将歌的海报,因为要画四个人物形象,所以多花了几天的时间。 等到交了图,工作室里临时来了个大项目,连续三天加班加点地赶,连睡眠的时间都少之又少,也就忘了关注群里第一首系列曲的进度。 加班到第四天,杨枝意终于完成她这一部分的,所有的工作。 她揉了揉眼睛,从工位上起来,到休息区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杨枝意坐在沙发上,伸手摸了摸额头。 大约是掌心的温度也高,没摸出什么来。整个人向后倒,窝进沙发的靠背里,感觉着脑子里的一阵眩晕。 疲惫地拢紧了外衣,蜷缩着窝在沙发里。 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待会儿回家得找两颗感康。 迷糊着不知道多久,组长的惊呼叫醒了她。 她睁眼时,组长就在她的跟前,伸手贴上她的额头,她下意识地朝旁边躲了躲。 组长“嚯”了声,“小杨你这都烧起来了,剩下的让其他人忙,我带你上医院。” 杨枝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只是感冒,而是已经发起了烧。 她摆了摆手,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我回去休息会儿就好了。” “我还是带你上医院吧。”组长看着她苍白着一张小脸,实在不能放心。 工作室这边的项目还需要收尾,杨枝意勉强笑笑,让她宽心,“工作室这边离不开人,您先忙,我家楼下有个诊所,我回去的时候顺路过去开点药就行。” 组长扭不过她,最后只能让她到家给她去个电话。 杨枝意应下,简单收拾完东西离开。 S市昨天忽地开始降温,杨枝意出了写字楼,下意识地把围巾往上提,试图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在脖子上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有戴围巾出门。 无奈地转身返回,却和迎面而来的风撞了个满怀,直接呛进嗓子里。 杨枝意猛地咳嗽起来,嗓子里异常刺痒,一时间无法止住咳嗽。 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浑身充斥的无力感让她支撑不住地往下蹲。咳嗽得厉害,像是五脏六腑都要搅在一块儿,忍不住让自己更加蜷缩起来。 她用手掩着口鼻,生理性的泪水湿润了眼眶。 模糊的视线中,有人停在了她的面前。杨枝意下意识地想要让自己忍住咳嗽,尝试未果。 跟前的人蹲下/身,轻拍着她的后背,他的身体挡住了肆意的风。 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把一次性纸杯递到她的唇边,温热的水入喉,稍微缓解了咳嗽。 他的另一只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掌心干燥温暖的缘故,杨枝意一时间竟不想躲开。 片刻后,杨枝意勉强压住了咳嗽,抬头看向来人。 脑袋抬得太急,眩晕感再次袭来,无力地感觉着自己向前栽,却撞进一片温暖中。 对方把她抱了起来,身体忽然腾空,让她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襟。 下一秒,带着体温的外套盖住了她,尽可能地阻隔了风。 她咳嗽着,挣了挣,对方把她抱得愈发紧了。 “别动。”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一瞬间安抚了她,停止挣扎。 低沉的,带着些严肃。 杨枝意的脑子里发昏,却还是认出了藏光的声音。 她怔愣了会儿,呆呆地问他,“藏光?” 对方似乎应了她一声,杨枝意没太听清。 外套挡住视线,她晕晕乎乎地想,这大概是自己烧糊涂之后产生的幻觉,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要贪恋这样的温暖。 他的手臂有力地箍着她,她的脸颊受外力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对方心脏的跳动。他说话时,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微微的震动。 对方走得很急,双手却稳稳地抱着她。 杨枝意不合时宜地想—— 如果是做梦的话,晚一点醒过来,也没有关系吧。 - 余忱抱着怀中的女生,坐进车的后排,他单手护着她的脑袋,把外套向下掖了掖,露出她的脸,让她能够呼吸顺畅一些。 几万块的外套,用成一块毯子,却丝毫不在意会不会因此褶皱。 他的眉头紧皱着,声音却很轻,对着驾驶座的人说道:“去医院。” 伯星文从后视镜里看着余忱担忧的那个模样,若有所思,似乎在哪见过这个姑娘,却也想不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栽的。 眼下不是问的时机,只好老老实实地当个司机。 羡慕余忱有他这么任劳任怨的朋友。 - 这个地段,不过十分钟就可以到最近的医院。 伯星文家的私立医院,效率很高,给杨枝意安排了单人病房。 终于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余忱看了一会儿点滴的速度,坐在她的病床旁的沙发上。 伯星文今天约他一块儿聚聚,提前到他公司楼下等他。 他才下了楼,就在余光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看了看表,这个时间,似乎还不到她日常下班的点。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出了写字楼。 伯星文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揶揄他看哪个姑娘入了迷。余忱不搭理他,他无趣地撇了撇嘴。 两人并肩走出写字楼,余忱看见了蹲在不远处的杨枝意。 有一瞬间的恍惚,时光被拉回到几年前,他似乎看到了相似的场景。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注意着杨枝意的情况。 她把自己的脸尽可能地低向臂弯,另一只手掩着口鼻在咳嗽。 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咳嗽得不能自抑,让他的心都跟着一块儿揪起来。 他匆忙对伯星文说了句,“帮忙拿一杯温水”,快步走上前蹲下,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 喝过水之后,稍微好转一些,她抬头,眼眶湿漉漉的,脸颊上泛着因高烧而产生的,不正常的潮红。 眼睫轻轻地颤着,就这么望着他。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柔软得几乎可以肆意捏成任何形状。却又担心她,难不难受。 直到这会儿,她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里,他才觉得自己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她睡得毫无防备,睡相也好,像个小孩一样半蜷着,把脸埋在被子里。 余忱把被子稍稍向下掖了掖,担心她呼吸不畅,准备收回手时,杨枝意的侧脸在他的掌心上蹭了蹭。 像是猫咪撒娇时的模样。 余忱保持着那个姿势,等着她再次睡熟,他才把手收回来。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意思。 余忱无奈又好笑,把被子的一角轻轻垫在她的脸侧,她这才重新睡得安稳。 掌心的触感似乎还未散去,他看着杨枝意的模样,重重地捻了下指尖。 - 杨枝意睡醒的时候,余忱正背对着,在阳台接电话。他的眉头微微拧着,大部分时间在听,只偶尔回答几句。 她忽然模糊地记起那个梦,其余的细节都已经忘了,唯独牢牢地记着藏光。 梦里依然没有出现他的面容,但确确实实听见了他的声音。 余忱的通话结束,从阳台走回来,随手关上落地窗,问她还有没有不舒服。 余忱这个类型的嗓音,对一个声控来说,无疑是令人心动的。 可是和藏光不一样。 有很多的差别。 她看上去有一瞬的失望,继而重新整理好情绪,抬头看向他,“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真的想谢我的话,就先好好休息吧,等病养好了,一起吃个饭。” 她的鼻音很重,朝着他莞尔,轻声说“好”。 “你好像……”余忱把装有温水的玻璃杯底给她,忽地说道。 杨枝意抬头看向他,“嗯?什么?” “你好像在期待什么。” 她的掌心贴在玻璃杯上,温热的触感让她感觉很放松,她笑笑,摇了摇头,“做了个很幸运的梦,梦到了我最喜欢的人。”